石立夏看著她手裡就剩下薄薄一片的肥皂,笑道:
“王姐,你把我的肥皂給我就好,我用我家的就不用你家的了。”
“這就是你之前給我的肥皂。”
石立夏嗔道:“王姐你還跟我開玩笑呢,我給你的是剛買的,就用過兩回,而且也就是洗個手。你這肥皂怕是都洗了全家幾十次衣服了吧,哪能是我家的。”
王紅花語氣不善:“這就是你家的肥皂。”
石立夏笑得更大聲了,“王姐,你咋還跟我開玩笑呢,誰信這是我家肥皂啊,我是這麼勤快的人嗎,能把肥皂用成這樣。趙大娘,對吧。”
門口趙大娘是石立夏的鄰居,他們一家五口人住在一個小屋子裡,在現在人均居住麵積僅有三四平的年代,並不算罕見。
趙大娘很看不慣原身,嫉妒她兩口子就能住上寬敞的屋子,也瞧不上原身的好吃懶做。
“這倒是,你上個月才剛買的香皂,就算當油炒也吃不成這樣的。”
趙大娘每天都盯著隔壁,石立夏買了什麼她都知道,她自然也知道王紅花是怎麼對石立夏的。
她也看不順眼王紅花,隻是她也不想提醒石立夏這個蠢貨,可現在點到她了,那她也就不客氣了。
王紅花臉色漲紅,心中暗恨不已,不明白石立夏今天怎麼就聰明起來了。
可她也不想因為一塊肥皂就把臉麵丟儘了,隻能道:“你先用這一塊吧,回頭我再把你那塊還你。”
“王姐,你怎麼跟我這麼客氣,你用十幾天用就用了,還非要讓我也用你家的。行吧,我先湊合著用,晚上我讓鋒哥順道過來拿。”
王紅花聽到這話臉色更加難看,知道這事不能糊弄過去。
她暗罵這兩口子還真是什麼鍋配什麼蓋,石立夏是又蠢又懶的,而邢鋒一個大男人,長得那麼高心眼針尖兒小,一點小東西都要跟人計較,一點男人氣概也沒有。
石立夏可不管王紅花心裡怎麼腹誹,拿著肥皂就下樓洗衣服了。
她住的這棟樓有三層,他們家住二樓東麵最裡間,水房就在距離他們這棟樓大概五十米的地方。
石立夏走到水房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人在那坐著小板凳搓衣服。
石立夏這才想起,她應該拿個小板凳的。
水龍頭並不多,所以不能一直霸占著,搓衣服的時候都得到一邊慢慢洗,衝洗泡沫的時候才會過去,要是有人過來接水還得讓一讓。
大家一看到她,明顯眼神都變了,都在那使眼色,有的還用胳膊肘推旁邊的人,用下巴指著石立夏的方向。
石立夏一直都是瓜田中心人物,現在邢鋒又鬨出這麼個事,更是升為這一片家屬區最熱門人物。
“小石,來,坐這裡。”
石立夏正尋摸地方搓衣服,一個熱心大娘朝她招手。
石立夏原本還有些猶豫,可看到熱心大娘拉出一個小板凳,她就毫不客氣地過去了。
“謝謝嬸子,看您特麵善,您是哪家的啊?”
“我家就在一樓靠樓梯那吳家的,我男人是咱們廠的電工,我大兒子和二女兒都在咱們廠上班,小兒子在燈泡廠工作,你叫我孫大嬸就行。”
“孫大嬸好,原來那是您家啊,我之前就說一看就知道這是能乾人收拾出來的,現在一聽果然如此,一家都是能乾的。”
這年頭家裡能有這麼多個工人可不容易。
誰不喜歡聽好話,孫大嬸聽得直樂嗬:“你這小嘴是抹了蜜了。”
“我說的都是實話,可不會來虛的。”
大家看石立夏說話挺討喜,不像平時老是白眼看人,也都湊了過來。
“小石啊,聽說你家來了三個孩子?”一個瘦得隻剩下皮包骨的嬸子委婉問道。
石立夏知道這事肯定逃不過,索性大大方方道:
“是啊,我對象啥都沒跟我提,突然把人帶回家,那我不得生氣表態,否則以後什麼事都不跟我商量。嬸子,你們說我說得對嗎?”
“對,對,是這個理。”
雖說她們都瞧不慣石立夏冷血冷情,可這麼大的事男人不跟自己商量那肯定是要表態一下的。
瘦嬸子朝著石立夏挪了挪小板凳,“那你現在咋想?我聽說最小的才三歲?不還咋懂事呢。”
“那肯定是要好好養著啊,他們可是烈士的孩子,能養他們是我們的光榮!我是社會主義接班人,這點覺悟還是有的。戰士們在前線邊疆流血流汗,我們在大後方就要為他們做好保障。每個人付出一點力量,世界就有美好的明天!”
石立夏劈裡啪啦說了一大堆積極向上的話,背後就差有個金燦燦的五角星了,聽得在場人腦袋嗡嗡的。
這種時候誰喜歡聽這些,聽完都不想繼續討論這事了。
不過依然有人不死心,“你之前不是放話說有你就沒那三個孩子嗎?”
“那是我嚇唬嚇唬而已。”石立夏不好意思道。
“不過這件事確實是我做得不好,作為一個社會主義接班人,我怎麼可能因為生氣而說出這樣不負責任的話呢,我應該時刻嚴格要求自己,教育自己,督促自己,就像大領導說過……”
你可閉嘴吧!
周圍人麵色難看,誰愛聽這些啊!
偏偏石立夏特彆能嘮,說的東西大家還不敢反駁,誰要敢說這些無聊不要提了,明兒就得戴高帽遊街。
其他人連忙轉移話題,不再給石立夏發揮機會。
石立夏成功隱身,樂滋滋地吃彆人家的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