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手機進來電話,來電顯示:江開。
盛悉風接起,開場白非常生硬:“乾嘛?”
江開那邊遠遠傳來說笑聲和音樂的鼓點,盛悉風從中辨認出他的一聲輕笑,那笑混雜在喧鬨中莫名突兀,像螞蟻爬進她的耳道。
她不適地揉揉耳朵,直覺他沒有好事。
“盛公主不是說沒我號碼嗎?”口吻顯而易見的愉悅,“原來存了啊,我真榮幸。”
盛悉風:“……”忘了這茬了。
像是隔空看到了她的窘樣,他笑得更囂張:“盛悉風,你在乾嘛?”
盛悉風反問:“乾嘛?”
不想說在SPA館,省得又被他嘲諷日理萬機。
他鬼精鬼精的,一聽她這逃避的態度,頓時了然於心:“哦,做spa啊?”
盛悉風:“你管我。你又在乾什麼正事?”
“我在泡吧。”江開十分坦然,“跟你半斤八兩。”
盛悉風這個說話方式,趙夢真很容易就猜到了對麵的身份,在一旁揶揄地笑個不停,盛悉風被她看得不自在,不好意思繼續跟江開拌嘴,催他:“有事說事,沒事掛了。”
江開說事:“明天晚上你家吃飯。”
盛悉風看著自己的指甲犯難,她還想多留兩天呢。
他還在那邀起了功:“這回提前通知過你了啊。”
她差點口吐芬芳,以前也沒見他這麼殷勤,一回來就把兩邊父母安排得明明白白。
“我真謝謝你。”
“不客氣的。”
等盛悉風撂掉電話,趙夢真第一時間假裝自言自語:“還說不喜歡呢,這麼會不見就打情罵俏個不停哦……”
盛悉風試圖否認,但她尚未從和江開插科打諢的語境中抽離,語氣表情都帶著麵對他時獨有的嗔怒,趙夢真情場老手一個,哪裡會察覺不出來,更是不信她所謂的清白。
再解釋下去都像欲拒還迎了,盛悉風放棄,把臉埋進枕頭裡裝死,直到她的心緒徹底平靜,才鄭重其事地聲明:“不可能的,他真的不喜歡我。”
*
這天盛悉風沒回島灣18號,在學校寢室過的夜。
江開沒有過問,盛悉風估計他也沒回家,不知道在哪醉生夢死。
第二天醒來,磨磨蹭蹭收拾完,她去了琴房練琴,要說美甲對彈奏完全沒有影響是不可能的,隻能勉強應付。
例行公事完成兩門樂器的每日練習,江開打來電話,說自己馬上過來接她。
“我自己會回來。”學院門口人來人往的,就算這會不是高峰期,但還是保不齊被人看見她上他副駕,平白惹出什麼風言風語。
江開卻說:“我已經在路上了。”
盛悉風又推脫了兩次,江開不耐煩起來,話裡話外都在嫌她不識好歹:“已經上高架了。”
結束通話,盛悉風拿著卸甲水猶豫一會,還是沒動手。
雲翳寒日,江開在申城音樂學院門口等了一個小時,三催四請,才等到慢悠悠前來的盛悉風。
他早就等煩了,點著煙消磨時間。
那偶爾探出窗外抖煙灰的手足夠博人眼球,無可挑剔的乾淨修長,凸起的腕骨卡著一隻黑色的腕表,八角表盤圓潤,陀飛輪裝置,做工考究的衣袖上是刻了他名字的紐扣。
兩個女生路過,往車裡看了一眼就走不動了,近前主動和他攀談。
盛悉風出來剛好看到這一幕。
這兩個女生也是申城音樂學院的,舞蹈係的學生,目前大二,盛悉風之所以有印象,是因為其中那個叫侯雪怡的女生姿色相當不錯,剛入校沒幾天就搶了一個學姐的富二代男友,二人為此撕得翻天覆地,在學院轟動一時。
除此之外,也有過不少男女關係方麵的傳聞,總之都不是什麼好事。
盛悉風眼見江開往她的方向望過來,兩人遙遙隔著前擋風玻璃對視一眼,又同時低頭看自己的衣服。
很無語,撞衫。都穿的某奢牌的當季大衣。
跟約好了似的。
她聯姻妻子的本分再度發光發亮,乾脆停下來假裝看手機,省得過去打擾到他的雅興。
最開始,江開那邊沒有傳來任何動靜,不知是不是距離太遠的緣故。
盛悉風剛想抬頭一探究竟,模糊的談笑聲就被蕭瑟的北風送到她的耳旁,大都是侯雪怡在說,間或夾雜他低沉而散漫的回應,帶著點似是而非的笑意。
他沒辜負她的好意。
他們聊的很投機,大約五分鐘後,她餘光瞥到他們進行到掃碼環節。
總算到尾聲,引擎聲響起,江開的車緩緩駛至她身邊。
盛悉風繞到副駕駛座打開車門。
貓腰上車之際,她本能地扭頭看向侯雪怡,學妹沒料到事情是這種發展,還愣在原地。
她眼神裡沒有太多溫度,隨即收回視線,上車。
侯雪怡不是善茬,但江開也不是什麼好鳥,中控台上,他的手機屏幕大喇喇地停在微信個人二維碼界麵,彰示他剛完成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怪不得非要來接她,合著知道她們藝術學院美女多。
墨綠色的超跑在兩個女生的注視下絕塵而去。
半晌,侯雪怡反應過來:“我靠,盛悉風?”
申城音樂學院人儘皆知,院花是朵高嶺之花,從不給任何男生接近的機會。
侯雪怡的好友也很震驚:“那是她男朋友?”
“什麼男朋友。”想起盛悉風臨走前那麵無表情的一眼,侯雪怡火上心頭,說話也更難聽,“金主吧。”
盛悉風和那男人雖然穿著情侶裝,但既然他敢當著她的麵加彆的女生微信,而她甚至都不敢阻止,擺明了沒地位。
好友幫著同仇敵愾一番,想起正事:“對了,他通過你微信沒?”
侯雪怡低頭一看:“沒有。”
好友連忙安慰她:“人開車呢,過會肯定會通過的。”
*
盛悉風上車以後係好安全帶,降下車窗,管自己玩手機。
申城音樂學院距離高架很近,上了高架,車速加快,強勁的風灌得江開耳膜轟鳴不斷,他把副駕駛的車窗升了起來。
盛悉風頭也不抬,又把窗戶降了下去。
江開忍著耳朵的不適,問她:“你很熱?”
盛悉風還是不看他,隨口來了句:“煙味臭死了。”
他繼續開了一段路,才重新去動車窗。
盛悉風毫不相讓,語氣很衝:“還臭。”
這下江開徹底確定她在沒事找事,他沒再跟她爭車窗的控製權,不鹹不淡地來了句:“我又怎麼你了?”
“我叫你彆來接我了。”盛悉風煩躁地說,“被彆人看見了說三道四。”
江開“哦”了聲,過了好久,突然懶散地說:“又不是見不得人,怕什麼。”
他不信她的說辭。盛悉風聽得出來,反問:“你以為呢?”
他單手操控著車輛在車流裡蜿蜒前行,指尖敲了兩下方向盤,一記直球打的她猝不及防:“吃醋就直說,說不定我現在讓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