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顧右盼張望了一下,終於在角落裡發現了三個並排蹲著的身影。
獨眼吆著豬玀獸幼崽過去了,像躲瘟神一樣飛快完成交接,在看到黎離一下撕裂那張欠條後,他感覺自己的脖子上的腦袋好像穩住了。
就是他還是沒改掉嘴賤的毛病,在離開前看到三人麵前那張羊皮紙,沒忍住多嘴問了句。
“尼萌在桌神馬?”
因為下巴脫臼,他這句話說得含糊不清。
本來也沒指望黎離能回答,然而黎離卻突然抬頭,若有所思地盯住了他的下巴。
獨眼突然覺得後背發涼,然而已經太晚了。
片刻後,一聲絕望的慘叫在地下集市響起。
與此同時,藥檀清亮的吆喝聲也響起——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精湛的接骨正骨技術,現場演示正骨功效了啊……”
獨眼再次像隻鵪鶉一樣縮在角落,嘴裡小聲嘀咕著開始咒罵那個冷血女人。
黎離頭也不回:“我聽到了。”
彆的她可能聽不太懂,但是罵人的話差不多能完美理解了。
“我沒有說你的壞話!”獨眼矢口否認,張嘴就是瞎編:“我是說最近塔城裡麵出來了很多人,好像是光明教會和各個魔法學院在遊民中尋找有天賦的孩子和年輕人,像您這樣天賦出色戰鬥超群的年輕女孩,就該去找他們!普通魔法學院還配不上您,最好直接去光明教會!”
獨眼心裡咬牙切齒,前半句倒是真的,每年都會有塔城中的魔法師出來尋找有天賦的遊民孩子帶去各個魔法學院,但是現在在附近的隻有光明教會的騎士團!
他現在巴不得黎離幾人趕緊去找光明教會,他們這黑發黑眼的樣貌,指不定就要被光明教會抓去關起來!
但是很可惜,他說的這一長串黎離就壓根沒聽明白。
所以她隻是很敷衍地“哦”了一聲,然後蹲得像朵香菇,繼續等著需要正骨的人上門。每有人開始圍觀,黎離就冷漠地把他的下巴或是胳膊弄脫臼,再熟練地正骨。
“你簡直就是惡魔!”獨眼艱難怒罵。
黎離掀了掀眼皮,懶得開口。
其實主要是聽不懂“惡魔”這個詞的含義,隻感覺這是罵人的。
藥檀替她翻譯:“她說你活該!當初你欺負我們村智者的時候怎麼不覺得自己是惡魔呢!”
獨眼心虛地看了一眼智者的耳朵,急急道:“我以光明神的名義起誓,以後再也不這樣乾了!”
“滾,光明神答應替你擔保了嗎?閉嘴躺好了,有人想看接腿骨了!”
“啊痛痛痛!”
就在獨眼以為自己這輩子都複仇無望的時候,幸運之神終於眷顧了他。
山穀深處的入口處突然爆發出了一場戰鬥。
“嘭!”
一個拳頭大的火球倏地在黑暗處綻放開。
好幾道身影從那個“高手專用”的洞口中跑出。
四個人,看他們穿著長袍拿著魔杖的樣子,都是魔法師。
智者低聲提醒:“三個低級魔法師,一個中級魔法師!小心點,彆被戰鬥的餘波傷到。”
藥檀點頭,果斷把還捂著下巴躺屍的獨眼拉到自己正前方當肉盾。
黎離也饒有興致地伸著脖子看熱鬨。
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真正的魔法師呢。
凝重的氣氛中,四個魔法師相對而立,彼此都戒備地盯著對方。
那個中級法師沉聲道:“那枚自由紋章我必須要!”
“但是你沒有講地下拍賣場的規矩,這兒概不賒賬!”
“等我從塔城出來就有足夠的魔法石了!”
“誰知道你有了能進入塔城的自由紋章後,還會不會再回到外麵來!”
……
藥檀捕捉到了關鍵,好奇地回頭問:“塔城紋章是什麼?”
獨眼用僅剩的那隻眼表達自己的鄙夷:“連這都不知道?”
黎離冰冷瞥了他一眼,他嘲諷的後半截話馬上吞回去了。
智者想到黎離他們興許一直都生活在深山中,不知道也是正常,所以同他們詳細地解釋了一番。
“塔城內的居民都有象征塔民身份的紋章,這也是他們出入塔城的標識,每一個紋章都是專屬的。但是如今的遊民想要成為塔民很不容易,必須要擁有足夠的天賦被教會或者是魔法學院看中才行。除此之外還有一種自由紋章,持有者哪怕不是塔民也能進入塔城。光明教會每年都會賜予一定數量的自由紋章給遊民村落,讓普通人也能擁有向光明神祈禱的機會……當然,這些紋章幾乎都被那些強大的戰士或是魔法師拿走了。”
拿是好聽的說法,其實大部分都是被搶走了,遊民早就習慣了弱肉強食這條規則。
那邊四個魔法師的戰鬥還在繼續。
四根法杖同時高舉,不同的聲音快速地念著晦澀的魔咒——
“熾熱的火焰元素,聽從吾的召喚……”
“水之元素,凝結成……”
約莫十息過後。
火球和水彈在山穀深處劇烈閃爍!
一輪過後……
四個人默契後退,彼此警惕地舉著法杖緩緩走位對峙,口中繼續低聲念念叨叨。
又是十息過後,紅色的火球和藍色的水彈再次炸開!
過了會兒,山穀叒叒叒歸於平靜。
黎離:……
不是,你們魔法師的戰鬥怎麼還帶中場休息的?
彆光動嘴啊,動手啊!用法杖打爆對手的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