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他們還真有些怕霍將軍的這幾位將士開口追問。
你問為何,那自然是因為公主殿下她又又又又被陛下禁足公主府了。
至於原因?
可能是因為月前調戲了個進京科舉的士子?
又或是在平康坊跟某個權貴子弟爭了頭牌花娘?
當然也可能是又把哪個尚書侍郎家的公子揍了一頓。
這些雖說是朝堂儘知的,可要他們親口敘述給剛進京的邊關將士,卻還是不大妥當的。左右這也不是什麼秘密,便留給他們自行發現吧。
自去歲長樂公主殿下及笄,出宮建府以後,這類事情便時有發生。
宋平時常想,禦史台隻消盯住了長樂公主,那每年的考簿,便不缺政績了。
但那又如何,禦史儘管彈劾,長樂公主殿下卻每日照舊在都城坊市裡招貓逗狗,陛下若看不過禁她足,也不過十數日而已,不痛不癢。
待到了霍府,宋平與內侍即告辭離開。霍畢帶著一眾將士一進府,虯髯將士便忍不住開口了:“能替國出戰,想來這長樂公主極是受寵。”說完,還對著霍畢眨了眨眼睛。
隻是這擠眉弄眼的表情在一相貌粗糙的大漢臉上出現,實在有礙觀瞻。
霍畢隻看了一眼,便移開目光。
“長樂公主是先帝的獨女,說來,隻是當今陛下的侄女而已,如何能如此受寵?”那年輕的將士問到。
“選征有所不知,本朝皇室在子女緣分上,向來陽盛陰衰。自我大周開朝至今,共曆六任皇帝,皇子十數,公主卻統共隻得了三個。這長樂公主便是這第三個公主,也是現今唯一的一個公主。但凡何物稀有,自然就珍貴了,即便尊貴如皇子公主,也是如此。”霍畢身邊一個謀士模樣的男子摸著山羊胡子,笑著說道。
聞言,虯髯將士瞪大眼睛,道:“唯一的公主,那軍師想讓將軍求娶的,便是這位……”
“便是這位長樂公主。”軍師摸著胡子,笑著瞥了一眼霍畢,卻見他麵無表情。
“能在此等情境下出戰,當是確有實力。”霍畢說:“那內侍言語提及時,態度自信,仿若隻要公主出戰,便不會落敗。”說完,就不再理會互相擠眉弄眼的幾人,率先走進內院。
……
月燈閣
自幾十年前起,月燈閣就是長安舉行馬球賽會之所,一年前宮內的球場修建好之前,蕭璃便時常同友人在這裡打球。
相比較宮內,蕭璃也更喜歡在此打球。在這裡,上至貴族下至百姓,皆可觀賽,當初建所時就有個與民同樂之意。
而且觀眾歡呼起來,比宮裡宮娥和內侍的喝彩可熱烈的多。
“公主,那邊領頭那個就是那個什麼達日貢將軍之子,叫賽聶的,據說是從小苦練弓馬,馬球更是擅長,上次他們也是敗在賽聶之手。”崔朝遠湊到蕭璃身邊說道。
崔朝遠是宣平侯爺的幼子,不喜讀書也不愛習武,專門喜歡走街串巷打探消息,自號長安百事通。
蕭璃綁腿的動作一頓,抬頭朝賽場另一邊看去,就見那邊也有人正向她看來,還挑釁一笑。暗中比了個‘你不行’的手勢。
崔朝遠見狀,大怒。
“比賽馬上開始,到了賽場上再教訓他。”蕭璃不甚在意地一笑。
此時她袖口褲腿都已綁好,接過內侍牽來的韁繩,拽住馬鬃,翻身上馬。
與一般女子常選的低矮坐騎不同,蕭璃的坐騎是一匹通體漆黑的高頭大馬,名喚烏雲驥。
上了馬,蕭璃策馬走向皇帝和皇子們觀賽的席位,停住,歪歪頭,高聲說道:“皇伯伯,我們可說好了,若下兩場我贏了,今年突厥進貢馬匹裡的那匹雪雲驥就是我的了!”
“你!已經有烏雲驥了,竟然還肖想雪雲驥!”二皇子蕭烈忍不住開口。他也看中了那匹雪雲驥,正找不到機會向父皇討要。
“雪雲烏雲,聽著就般配,合該被我收入公主府的。”蕭璃大笑,露出一排白牙,在陽光下好像反著光。她接著道:“駿馬誰會嫌多?這就好似美人兒一般,沒人會嫌少,這道理,二皇兄明白吧?”說完,還對蕭烈輕佻一笑。
“雪雲驥的事稍後再說。”太子蕭煦無奈的搖頭,打斷了即將開始的爭吵,開口說:“先專注對戰,不可輕敵。”
“就是,還沒贏呢就想著獎勵。”二皇子附和。
“阿煦說得對,阿璃,切不可輕敵。”榮景帝此時也笑著開口,說:“若你真贏了兩場,雪雲驥就是你的了。”
“那阿璃就先謝過皇伯伯了!”蕭璃在馬上叉手行禮,然後策馬走了幾步,複又縱馬轉身,側對著觀眾的席位。
此刻陽光正好,微風拂麵。蕭璃看著策馬向她走來的三個夥伴,抬起手中球棍,手指一個巧勁兒一推,球棍便高速在蕭璃手中轉了個圈,複又被牢牢攥在手心,猛地停在身側。
“就叫他們瞧瞧真正的馬球是怎樣打的!”聲音朗朗,英姿颯爽。
“諾!”三個夥伴也笑了,朗聲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