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驀然想起一事,神色微動,看向沈柔。
“你該知道,若是騙我的話,會有什麼後果?”
沈柔頭搖得跟個風車似的,斬釘截鐵道:“我絕沒有騙你。”
衛景朝摸了摸她的臉頰。
沒說什麼,轉身出門。
出門的瞬間,臉上泛起一絲冰冷的笑意。
今兒沈柔真是給他送了一場及時雨。
他昨兒還在發愁,怎麼解決北麵房的困境,今兒就來了辦法。
那些人想用北疆一乾士兵,將他和平南侯府綁死。
可現在他根本不用和平南侯府綁在一處,乃至於不讓沈柔活著,也有法子讓北疆的官兵認可自己。
如果,沈柔在他回京之前,已經死了,那她的死活,又與他有什麼關係?
如果,他與害死她的仇人,自此勢不兩立,那麼北疆的士兵,又豈會不感念他的情深義重。
如果,她的仇人恰恰是權勢赫赫的弘親王,那些人恐怕還會稱讚他義薄雲天。
屆時,北疆困境迎刃而解,數十萬大軍儘付他手。
而且,他分毫不傷,不用副處任何代價。
衛景朝轉身去了外書房,對侍衛陸黎道:“挑三十個人,要嗓門大的,隨我出去一趟。”
陸黎看看天色,不由訝然:“侯爺,該上值了,您此時去哪裡?”
衛景朝哼笑:“弘親王府。”
“弘親王府?那您不上值了嗎?”
“不去了。”衛景朝淡淡道,“去點人。”
陸黎沒有質疑,領命而去。
半刻鐘後,三十個人高馬大的侍衛,全部騎馬聚在前院,等衛景朝指示。
衛景朝亦上了馬,環顧四周,冷聲喝道:“今日,本侯得知,本侯的未婚妻沈氏,因家族重罪被下了大獄,送往教坊司,在教坊內被弘親王逼迫為臠寵。沈氏貞烈,不肯委身,自殺身亡。弘親王逼殺本侯的未婚妻,這口氣,我斷然咽下不下去。”
“諸位,可願隨我去討回公道?”
眾侍衛聞言,皆露出怒色。
所謂世上三大仇,便是亡國之奴,殺父之仇,奪妻之恨。
孟允章竟敢逼殺侯爺的未婚妻,乃是不共戴天的仇怨,他們身為長陵侯府家臣,主辱臣死,斷不可眼睜睜看著。
其中一人義憤填膺:“弘親王安敢如此!非人哉!”
“屬下願為侯爺差遣!”
一行三十餘人策馬走過長安大街,直奔坐落在京都繁華處的弘親王府。
一路上但凡碰見個眼熟的人,不論是官員、誥命,亦或者是下人采買,衛景朝的侍衛,都會將他方才的話掐頭去尾重複一遍。
“我家主子是聖上欽賜的長陵侯,今兒是去找弘親王算賬的,弘親王趁我們侯爺不在京中,逼死我家侯爺的未婚妻,我們長陵侯府咽不下這口氣,非得要個說法!”
這些個人嗓門極大,跟一個人說,方圓一片都聽得一清二楚。
偏偏這種事,又是老百姓最喜聞樂見的。
聽到的人,又忙不迭告訴認識的人。
流言傳的比飛馬更快。
這般一傳十,十傳百,衛景朝等人齊到了弘親王府門口時,王府門外竟已圍了一圈百姓,個個都揣著手,等著看好戲。
長陵侯府侍衛的話,京城百姓個個都相信,沒有任何質疑的意思。
無他,純粹是弘親王此人太荒唐了些。
他真的逼死長陵侯的未婚妻,倒也不算什麼稀罕事。這些年以來,被他逼死的無辜女子,又何曾少了?莫說平民百姓,就算是高官之女,死在他手中的,又何止一二。
京城百姓對此敢怒不敢言,此刻都揣手等著,想看看到底是長陵侯府權勢赫赫,還是弘親王手眼通天。
最好是,長陵侯能夠真的處置了這禍國殃民的惡人。
王府大門前,衛景朝倨傲坐在馬上,示意身後的侍衛去叫門。
王府門房見了長陵侯府的牌子,自不敢攔他,連忙進去通稟。
過了一刻鐘,王府的大門打開。
弘親王妃親自迎出來。
雍容華貴的婦人從門內跨出來,似乎極是詫異,笑吟吟道:“景朝過來親舅舅家,怎的這樣大陣仗?有什麼話,進府來說吧,舅母給你準備了君山銀針。”
她表麵端正溫柔。
可仔細看去,那眼神裡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方才通稟的下人將來龍去脈與她說了個一清二楚。
當弘親王妃知道死的是沈柔的那個瞬間,當即就信了個十成十。
王爺早就覬覦沈家女,隻恨不能一親芳澤,將人攬入房中。
以往忌憚平南侯和長陵侯,不敢真的強取豪奪,隻能背地裡想想。
如今沈柔落難,他下手逼人給他做臠寵,沈氏不堪受辱,自儘身亡,簡直是順理成章的事兒。
此刻,她心底不由得開始辱罵弘親王。
睡女人就睡女人,也不將尾巴掃乾淨了,惹來衛景朝,還不知道該如何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