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柔仰起頭,滿眼清澈平靜,還有一絲困惑不解,似乎不明白他說這個乾什麼。
她甚至軟聲道:“我知道你是狀元郎,很厲害。”
衛景朝臉色微涼。
她這模樣,哪有半點真心。
全是敷衍。
沈柔越發不解,好端端的,這人怎麼又生氣了?
她抿唇,小心翼翼扯了扯男人的衣袖,聲音怯怯的,試探道:“你……你不厲害?”
衛景朝差點被她一句話給生生氣死。
他轉頭,抬手掐住她臉上的軟肉。
沈柔無辜望著他,努力道:“怎麼了?”
對上她一無所覺的天真眼神,衛景朝頓覺挫敗,緩緩鬆開手,張了張嘴,終究是什麼話都沒說。
他轉過頭,望著窗外,默然不語。
或者說,他也想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了。
沈柔看著他的側臉,抿了抿唇,低頭像是在想些什麼。
許久後,她慢慢開口,聲音輕輕地:“我爹爹說,要把我嫁給世上最好的男兒。”
她盯著腳尖,沒有看衛景朝,聲音有些難過,“我們定親時,爹爹說,衛家郎君雖年輕,然為人穩重,性情平和,卓絕有為,品行高潔。”
“當時,爹爹跟我說了你所有的事情,所以我全都知道。”
知道他高中狀元,知道他不到二十歲的時候,就成了一方重臣,知道他性格冷漠,知道他容顏俊美。
知道——如今的她,再也配不上他。
沈柔越說聲音越低,到了最後,隻剩一點氣音。
衛景朝忽然失了所有的語言。
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她。
平南侯說,他是世上最好的男兒,用一切溢美之詞來對沈柔形容他。
於是,沈柔生了美好的幻想,日日期盼著嫁給他。
可他根本擔不起這樣的形容。至少,他算不得是個品行高潔的人。
他天生骨子裡就是涼薄自私的,這一點,永遠無法否認。
所以,才讓沈柔的期待,徹底成了空。
衛景朝沉默許久,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
最終,隻輕聲道:“回去休息吧。”
他起身,沈柔隨著他的腳步往外走。
走出門外,衛景朝回身將書房的門關緊,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兩人無聲前行 。
夕照園的路很近,今夜卻顯得很遠。
許是沒有人說話的緣故,寂寞拉長了時間。
終於,沈柔受不住這寂靜,輕聲道:“侯爺明天要去上值嗎?”
衛景朝淡淡道:“明日休沐。”
沈柔頓了頓,想起距離上次休沐,確實已經十日了。
都怨衛景朝上值不穩定,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她總是記不清時日,覺得他日日都在休沐。
她彎唇笑了笑:“是嗎?鹿鳴苑時長日久,我都快忘了日子。”
衛景朝暼了她一眼:“你是怨我沒陪你?”
沈柔一時無言。她並沒有這個意思,隻是想補救自己剛才說錯了話。
但是衛景朝這麼理解,她也便順水推舟,並不忤逆他的意思。
沈柔低下頭,盯著腳尖,慢慢道:“是我僭越,想了不該想的,侯爺彆生氣,妾以後不敢了。”
衛景朝道:“沈柔,你不用裝模作樣。”
沈柔仰頭望著他,委委屈屈道:“妾沒有。”
衛景朝冷嗤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