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下地鐵內下車的乘客全都下來之後,程知落跟在排隊的人群後麵不緊不慢地走了上去。
萬幸的是地鐵裡麵還有不少空座位,他和傅夏能夠一人分到一個,還是連在一起的那種。
地鐵啟動,程知落從坐得端端正正的傅夏手裡接過還剩下一顆的糖葫蘆串,拉下口罩吃了一口。
味道確實不錯,外麵是酸甜的糖衣山楂,裡麵是軟軟糯糯的芋泥。
見崽子眼睛亮亮地望著自己,程知落衝他豎起大拇指,示意糖葫蘆的味道自己很滿意。
和喜歡的人分享美食實在是件特彆開心的事情。
傅夏晃了晃小腳,臉上就差寫上“我超級開心”五個大字了。
程知落頗有些忍俊不禁,低頭從裝著糖葫蘆的盒子裡又拿出一串另一種口味的遞了過去。
公司距離彆墅這邊有些遠,他們還得在地鐵上麵坐好幾站才行,正好解決掉這些糖葫蘆。
就在地鐵達到下一站停下的時候,一道哭聲隨著上車的人流一同湧了上來。
程知落循著聲音望去,發現是一個拎著許多售賣玩具的三十來歲的女人,正在哭的是她身邊站著的與傅夏差不多年紀的小女孩。
大概可以猜出來這個女人是想將東西帶到廣場上賣,但東西實在是太多了,裝了一整個蛇皮袋,想來是個為生活奔波的母親。
即使是這樣,小女孩仍被她照顧得很好,小臉白白淨淨,容貌精致,穿著也十分可愛,就是不知道怎麼了一直在哭,哭聲雖然算不上大,但哭久了確實有些吵。
女人低聲哄了好久都沒有哄好。
有其他搭乘地鐵的乘客不耐煩地“嘖”了一聲。
女人一邊哄孩子,一邊小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們下下站廣場就下車,對不起……”
有人見狀覺得女人也挺不容易的,再者,一站地鐵也沒多長時間,默默戴上了耳機,沒再將注意力落在她們倆身上。
突然,一個看似正開著直播的中年男人毫不客氣說道:“老鐵們,這種公眾場合碰到熊孩子怎麼處理才好啊?要打電話給地鐵工作人員嗎?”
邊說,邊將直播間的攝像頭轉向了女人和那個正在哭的孩子身上。
女人聽罷臉漲得更紅了,眼睛也紅紅的,卻反應很快地用身體遮住了小女孩的臉。
一個湊得近的約莫正在上大學的姑娘見狀將自己的位置讓了出來,對那女人說道:“孩子是不是走累了?你們坐吧,我下站就下車了。”
“謝謝。”女人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將孩子抱到了空出來的座位上,旋即又將蛇皮袋也拖了過去,繼續哄起了孩子。
可那小女孩的哭聲依舊沒有停止。
座位正巧與程知落的座位相對,程知落也更清楚地看見了小女孩的麵容,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不對。
小女孩生得實在是太漂亮了,尤其是這副哭得梨花帶雨的樣子,但她對外界沒有太大的反應,隻是一直掉眼淚,就好像智力有些什麼問題似的。
程知落記得有種疾病叫做“歌舞伎化妝綜合征”,患有這種病的人會擁有特殊的容貌,往往特彆漂亮精致,但生長發育會受到很大的影響。
“最討厭公眾場合帶熊孩子的了,照顧不好就彆坐地鐵啊,有沒有道德啊?”那個開直播的中年男人還在嘴碎著,將攝像頭對準女孩和女人的方向。
他的直播間因為“熊孩子”的話題漲了不少熱度,可得趁她們倆下車之前好好利用利用才行。
程知落正想起身,便見坐在自己身邊的小崽子從他手裡拿著的糖葫蘆盒子裡麵拿起了一根糖葫蘆,噠噠噠走到對麵正在掉眼淚的小女孩跟前,聲音軟糯:“姐姐彆哭了,我請你吃糖葫蘆,陪你玩兒。”
雖然不知道這個姐姐因為什麼哭了這麼久,但每次他難受想哭的時候有人關心他、陪著他、與他分享喜愛的東西他就會很快開心起來。
被女人哄了好久都沒停止掉眼淚的小女孩突然停下了哭泣,眨了幾下眼睛,濕漉漉地望向傅夏,膽怯而又渴望地從他手裡接過了這串糖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