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人回應，女孩飛快地拎著塑料袋跑了。
池鶴野緩緩睜眼，黑眸掃向她離去的方向，又仰著頭望著天花板不知在想什麼。
他從口袋裡摸出煙盒，含了根在薄唇間。
金屬火機哢擦清脆聲落，煙霧繚起。
三十分鐘後。
“我回來了！”餘或拎著幾瓶冰啤酒往櫃台上一擱，“咦，這怎麼有條軟糖？”
白金發絲飄動，躺椅上那人迅速起身，一把奪過餘光手中的軟糖。
餘或：“？”
餘或：“......”
池鶴野雙指夾著晃了下，勾唇，一臉得意洋洋的欠樣，“檸檬柑橘味。我的。”
餘或想翻白眼還是忍下。一是不敢，二是剛剛收到封口費。
有錢能使鬼推磨，餘或吹了個彩虹屁。
“野哥，還是你行啊！不到半小時就給我賣出一台電腦！7650元讓我猜猜是哪一台？”
“粉色一套。”
“啊？！”
“閉嘴，吵。”池鶴野懶散往櫃台一靠，單手剝了顆軟糖扔進嘴裡，又掏出手機對著付款碼滴的聲。
手機播報：“已收款2650元。”
餘或：“？”
之前那轉賬頭像是個毛茸茸的玩意，分明是個女孩子。這人抽什麼風，莫非是有奸情。
但...
這一臉乖戾拽到天上又隨心所欲的人，他們認識這麼多年也從沒看過他春心萌動，天天在召喚師峽穀大殺四方，餘或有時候都覺得白瞎那張帥臉。
“再這樣含情脈脈看著，路過的人會以為你對老子有想法。”
“不過沒事，單相思也行，畢竟你這樣，任誰都會覺得我不可能看得上你。”
餘或：“......”
這狗嘴巴，哪個女孩子能受得了。
兩瓶啤酒被拿起，一立一抬，金屬蓋順勢起開。
他單手抬起，脖頸後仰至半弧，青筋隨著吞咽的動作上下浮動，淡金色的液體從薄唇流至冷白尖銳的喉結。
“野哥，希望你以後喜歡上哪個女孩子一定要告訴我。”
“怎麼？”他半抬眼看過來，白金色狼尾貼在筆直頸後。
因為，我想親自看看惡狼是怎麼被馴服的。
當然餘或不敢說怕被揍，但現在不說也會被揍，他換了種說法：“我想看看是到底是什麼樣的絕世大美女能被野哥您看上！”
這話裡明顯有絲幸災樂禍的語氣。
池鶴野涼淡淡掃過去，桀驁的眉骨上揚，“絕世大美女？”
玻璃櫃台與啤酒瓶碰擊，少年手臂懶揣進兜輕嗤聲，黑眸逆著光。
“隻要喜歡，不漂亮老子也願意給她當狗。”
餘或拿出手機，“野哥，再說一遍，我錄音做個見證。”
他嗤笑，“滾蛋，不可能有那麼一天。”
無人看到的，或許也沒人意識到，口袋裡曲起的指不自覺往內收了幾毫厘。
·
日光傾瀉在樹木枝條上，暖風吹過一片綠意盎然，青紅方磚上的光斑隨著晃動。
窗台上，懨懨地趴著一位明豔的少女，視線落在小區過來的方向，幾乎望眼欲穿。
林蔭小道的轉角處出現抹蜜桃色腰身纖細的身影，如花團從點綴在濃鬱生機勃勃的綠中。
楊可眼睛一亮，朝著招手大喊：“啾啾！你終於回來了！”
邱秋緩緩抬頭，沉靜的杏眸彎了下，一手圈著塑料袋，一手抬起指著樓上輕點。
走快了些，到門口的時不出所料看到楊可蹲在她家門口，懷裡還抱著個綠皮西瓜。
“啾啾，我今天真的不是故意爽約的！”
“我......”
邱秋往上掂了下懷裡抱著東西，打斷她：“可可，我沒有生氣，進去說。”
客廳空調的冷氣打破了炎熱，茶幾上放著對半切開的紅饢西瓜。
邱秋換了件針織吊帶裙，拿著兩鐵勺從廚房走出來。
在她洗去一身汗意前，楊可已經一股腦解釋今天失約的理由。司機在單行道追了人家的尾，不走保險非要私了。順便吐槽了五分鐘傻子司機的暴發戶穿衣品味，又苦兮兮地哀歎才買的新手機落在人家後座，害她身無分文。
遞了一隻鐵勺給眼巴巴等著的人，筆直小腿彎曲，邱秋坐到地毯上，楊可立刻討好般將西瓜遞過來。將腿盤起後，她才接過來，沿著淺綠果皮旁側舀了勺透紅的果肉放到嘴裡，口腔瞬間被甜絲絲的津液充盈。
邱秋知道楊可之所以這麼著急解釋，是因為知道她最討厭失約和欺騙。
想到這裡手指頓住，女孩抬眸掃了眼角落的祭台，又繼續慢吞吞安靜地咀嚼著西瓜。
楊可見她確實沒生氣，已經輕車熟路地找到遙控器打開電視，找了部她最近迷上的韓國歐巴的作品，一邊看一邊絮絮叨叨為什麼女主不喜歡她家歐巴。
哦，她家歐巴是男二。
還是夏天好，沒有秋天這個季節就好了。
邱秋這麼想。
半圓的西瓜漸漸被掏空露出了青白色參著紅的皮，電視劇裡的畫麵定格在男女擁抱，片尾曲響起不到一秒戛然而止在黑色屏幕裡。
楊可心滿意足地往邱秋身上一靠，“啾啾，你說女主是不是很沒有眼光！居然喜歡男主那種小痞子！明明我溫柔的歐巴更愛她啊！”
她是理科生，不愛看這種纏綿悱惻的韓劇，剛剛完全粗略看一眼後就開始放空思緒，於是隻能從事實回答。
“應該沒問題。女主與男二是友情，而且男二也退縮了啊，與男主才是愛情。”
邱秋頓了頓，用熟知的理論進行分析。
“比如友情是等式，我是a，你是b，同時付出的感情為數字，無論是正負乘除，我們都還是朋友。愛情應該是不等式吧，本就是不對等的關係，當付出的感情為負數時，方向就會發生改變。”
“理論上雙方隻有全為正數努力時，才能維係這段關係。”
楊可：“？”
楊可：“.......”
“啾啾，你有沒有想過我聽不懂。”
“可是這是高中的數學啊，我們才畢業幾天。”
“離開考場的那一刻，我就失憶了。”
“......”
尷尬的氣氛在學霸與學渣之間徘徊。
楊可覺得邱秋這個人有時候很像那種病.嬌殺人魔，外表乖巧安靜，其實理智清醒地剖析事情的因果。
她覺得得換種方式挽救下好朋友，“啾啾，要是你的話，你會喜歡男主還是男二啊？”
“嗯？”邱秋還在思考等式與不等式的關係。
“就是溫柔大哥和壞小子你喜歡哪種嘛！”
女孩抱膝，垂眸望著腳尖。
良久，才輕聲道：“我大概，也會喜歡溫柔大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