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蘇愛國下工回到家,找了一圈沒找到女兒,好奇問媳婦,“小沫去同學家玩了?”
張招娣一臉古怪,指了指緊閉的臥室,“我剛回家就發現她把自己關在房裡,說要整理房間。”說到這裡,她自己先笑了,“她長這麼大,頭一回乾活。要不是早上我摸她腦門不熱,都以為她被燒傻了。”
明知道媳婦是在跟自己開玩笑,但蘇愛國還是坐不住,略帶譴責的目光看著媳婦,“她才多大,你就讓她一個人收拾屋子。你這當媽的心真夠大的。”
張招娣被丈夫埋汰覺得自己冤枉,“我說我來整理,是她把門堵著不讓。我有什麼辦法。”
蘇愛國上前推了推門,裡麵確實被什麼東西堵住,根本推不開,他敲了敲門,“小沫?”
蘇以沫戴著大號口罩,衝外麵喊了一嗓子,“就快好啦。”
過了半個小時,蘇以沫才艱難把門後東西挪開,蘇愛國和張招娣齊齊湊過來,原來門後剛剛被茶幾堵得嚴嚴實實。再一看,屋裡擺得滿滿當當,大大小小好幾個塑料袋,兩人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沒辦法,他們隻好站在門口。
蘇以沫也沒有賣關子,攤了攤手,“爸媽,這些都是不能穿的衣服,我覺得還是把它們賣了好,堆在家裡太占地方了。”
張招娣以前窮慣了,舍不得扔東西。家裡地方又這麼小,隻進不出,隻會一步步壓縮生活空間。再加上鵬城天氣又這麼熱,蚊蠅到處飛,各種氣味裹挾在一起,難聞地很。她實在忍受不了自己的家成為垃圾場。
張招娣擠開丈夫,彎腰打開離門最近的塑料袋,翻了翻袋子裡的東西。又看了看其他袋子。袋裡的東西分門彆類,有的是衣服,有的是鞋子,還有玩具和小人書。這些都是小沫從小到大穿過、用過的東西。彆看她平時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但是給女兒花錢卻毫不手軟。小沫從小到大就沒撿過彆人的衣服。小沫稍微一整理就有這麼多不能用的。
蘇以沫的想法是:她又不能縮小,父母也沒有生二胎的打算。留著這些東西在家也是落灰,還不如把它們全部賣掉換錢。
但是張招娣覺得這些東西都是花錢買的,扔了太可惜。
她拿出一件小衣服展示給女兒和丈夫看,“你看這衣服還是嶄新的。當廢品賣了多可惜。不行!我不同意。”
蘇以沫踢了下腳邊的大袋子,“這些東西堆在屋裡太占地方,下雨潮濕,衣服發黴,對身體也不好。”
一個舍不得扔,一個堅持要扔,母女倆杠上了,兩人齊刷刷看向蘇愛國,讓他評理。
蘇愛國抽了抽嘴角,他可真倒黴,為甚要當這個評委,他得罪誰都不好,隻好把視線移到屋裡其他地方。
女兒為了整理方便,把床挪得歪七扭八,此時牆麵的石灰有些脫落,他眼睛一亮,找到活乾了,立刻轉身,“我去後麵的施工隊,問他們要點石灰抹牆。你們自己解決吧。”
說完,一溜煙跑了。惹不起,他躲得起。
蘇以沫也不指望爸爸,她委屈巴巴看著媽媽。
張招娣彆的事都能讓著女兒,就這事不行,她表示這些衣服可以做成抹布,不算占地方。
蘇以沫以“抹布用不了這麼多”反擊。
最終慈母心腸的張招娣到底沒有抵得過嘴甜又會來事的女兒。同意女兒把舊衣服當垃圾處理掉。
蘇以沫見母親舍不得那些還算乾淨的衣服,當即拍胸口保證,“媽媽,我可以擺攤賣二手衣服。”
彆看鵬城現在是開發區,但什麼時候都不缺窮人或是節省慣了的人。
張招娣以為女兒在哄她,撲哧一聲笑了,捏了捏她的小臉,“行啦,你才多大,居然就想擺攤。”
蘇以沫現在正缺錢呢,她現在的小金庫隻有一塊錢,要賺第一桶金不容易,本錢自然是多多益善。二手衣服雖然不值幾個錢,但是積少成多。她不肯放過任何可以賺錢的機會,她將媽媽手裡的袋子奪下來,不服氣地看著她,“媽,你彆不信,我肯定能賣出去。”
女兒奶凶奶凶的樣子就像一隻發怒的小貓,太可愛了,張招娣忍著笑,“行。我倒要看看你能賣多少錢。”
蘇以沫壓下翹起的嘴角,還不忘要保證,“我把這些東西賣了,錢歸我?”
張招娣見她認真的小模樣,大手一揮,“好,歸你。你個錢串子。”
蘇以沫喜滋滋將幾個袋子拖到門口疊放整齊。
張招娣進臥室把女兒挪得歪歪扭扭的床重新挪回原位。
還彆說,少了占地方的舊衣服,地方倒是寬敞不少。空氣也新鮮許多。
翌日又是無聊的一天,蘇以沫對幼兒園的生活還算適應。唯一不習慣的是,孩子們精力旺盛,也不嫌熱,太陽那麼大,還樂此不疲跑到操場玩滑滑梯,玩各種遊戲,她隻能接受靜態遊戲,比如堆積木,看畫報等等。
放了學,她頭一個衝出學校,小短腿跑得飛快,終於在一條巷子裡聽到“收廢品”的叫嚷聲。她站在巷口衝對方招手。
收廢品的老頭騎著三輪車過來,笑眯眯問,“你家要賣廢品?”
“對!”蘇以沫板著小臉,儘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不那麼奶氣,“我家有許多舊衣服,都是我穿小的。你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