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於洛嶼幾乎將油門踩到了底,車子很快便到了目的地附近。
一場雨後到處都煥然一新,卻又無處不透露著一股詭異的衰敗感。
仔細去瞧便會發現這裡與昨晚落腳處附近的環境類似,臨水,一條被長草瘋漲占據的河蜿蜒而過,初春,放眼望去卻並不是新鮮的翠綠,而是病態的枯黃,草間不時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不知是在水上還是水下。枯樹高而大,樹枝被顏色豔麗的花藤纏繞,滴落味道奇妙的涎液,飛蟲被吸引著經過花瓣便會快速閉合,某些鳥類則會站在枝椏上“守株待兔”……
雷達指示的方向正在長草深處,已經不再適合裝甲車繼續行動。
刹車剛被踩下,金色眸子便睜了開來。
洛嶼轉過頭,猝不及防撞入這雙眸內,愣了一下,輕聲說道:“老大,到了。”
顧時靖點了下頭,卻沒直接下車,而是從座位底下拿出了一個立方體和一個未拆封的一次性注射器。
立方體完全透明,六麵都有透氣的小孔,顯然是用於存放活物的。
豆豆眼疑惑的注視下,大手拆開注射器的袋子,並未安裝上針頭,隻吸了些飲用水進去,旋即,又將它從口袋內拿出,放入立方體,“哢噠”,乾淨利落地合上了蓋子。
秋卷:“?!”
顧時靖的聲音隨之響起:“我和陸小六去找蘭鵵,你守車…照顧它。”
說罷,將裝著小鼠的盒子和裝著水的注射器交給了洛嶼。
“好。”洛嶼趕忙接過。
野外到處都是危險,尋找任務目標固然重要,盛著武器和物資的裝甲車也同等重要,需要有人守著,若是裝甲車出了問題,車上的東西被毀,他們在野外也會變得寸步難行起來,大概率隻能等待救援隊回安全區了,等待期間還不知道會不會發生什麼變故。
一般都是洛嶼留下守車,他從小便對器械很感興趣,對裝甲車也最熟悉,發生什麼意外能更好應對,最大程度上減少裝甲車和車上物資的損耗。
顧時靖這才下車,與陸小六一同收拾好可能會用到的工具,朝著雷達指示的方向走去。
經過車前的時候顧時靖不經意透過擋風玻璃瞅了眼駕駛室。
裝著小鼠的立方體仍被洛嶼拿在手中,裡麵的小鼠卻轉了個麵向,兩隻前爪趴在透明的立方體壁上,在上麵落下了兩點淺粉色的小爪花,豆豆眼一眨不眨地望著自己,明明隻是漆黑如墨的兩點,顧時靖卻鬼使神差地察覺到了一絲複雜的情緒。
他無法用言語去形容,也從未有過任何生命體用這樣的眼神看過他。
但他在彆人眼中見過。
就比如這次出城,陸小六和洛嶼的家人都來了安全區門口,一直注視著他們離開。
這一刻,他好像感覺到了類似的情緒。
有些荒唐。
……
最開始被關進立方體裡麵,秋卷是震驚、疑惑且氣憤的,但這些情緒就隻出現了一瞬,在聽見顧時靖的話後,秋卷很快便反應了過來——他是要去危險的地方捕捉蘭鵵,所以才將自己放在安全的地方,怕自己亂跑。
蘭鵵確實不好抓,昨天它可廢了好一番力氣,若是換成尋常人類十有八.九是會受傷的,不知道準小仆人的實力如何。
於是秋卷直起身子,趴在立方體壁上,擔憂地注視著顧時靖的方向。
真不放心。
一定要平安歸來啊。
好不容易才遇見這麼個讓它滿意的小仆人人選……
豆豆眼擔憂的注視下,男人垂了下眸,將用於射擊飛行物的長.槍隨意抗在肩上,轉過了身。
恰巧就在這時,秋卷忽然想到什麼,爪爪對著車前顧時靖的方向用力拍了拍,“吱吱”叫喚起來。
“怎麼了?”洛嶼與它距離最近,第一時間給予了反饋。
秋卷卻並未理他,繼續盯著顧時靖的背影叫喚。
“吱——”
明明已經離開的身影驀地一頓,轉了方向,四目相對,大步朝駕駛室的方向走來。
“叩叩。”
車窗被指骨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