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話,林愛雲噗呲一笑,清冷的眉目也跟著舒展開來,像是石子投進池水裡,臉上蕩漾開歡快的波紋,好聽的柔柔笑聲似一串銀鈴在風中飄揚,餘音嫋嫋。
見狀,蕭城長睫顫了顫,隻覺得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得飛快,真是見鬼了。
“笑屁笑,給老子吃。”他耐心耗儘,長手一伸,直接將枇杷塞進她的嘴裡,指腹擦過柔軟的唇瓣,染上一絲香氣。
那顆枇杷個頭很大,猝不及防被塞進來,差點嗆到她,林愛雲捂著唇勉強才把枇杷給吃下去,眼眶生理性泛紅,在凝脂雪膚上透出薄薄胭脂色,幾滴淚珠掛在睫毛上,有種說不出來的可憐感。
蕭城呼吸驟然一滯,腦海中想起些不合時宜的畫麵,心頭莫名躁動。
“是很好吃,謝謝蕭先生。”軟糯糯的一句“蕭先生”落入耳中,令人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好吃就多吃一點兒。”
林愛雲眼尖,瞥見他耳際那抹薄紅,嘴角上揚,故意掐著嗓子嬌滴滴道:“嗯,多虧了您,才有這麼美味的枇杷吃。”
這話一出,先不管蕭城怎麼想,她都快把自己給惡心吐了,但是顯然蕭城很是受用,半躺在竹椅上,長腿翹成二郎腿,眼眸眯起,裡麵浮現的笑意,曖昧非常。
“這個拿去塗。”他隨手將一個小盒子扔過來,在空中形成漂亮的拋物線,最後精準無誤地落到她的懷裡。
或許是看出林愛雲的不解,蕭城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她瞬間明白過來。
就破了一點兒皮,今天早上她換衣服的時候專門看了一眼,不認真看根本都瞧不見傷口在哪兒,完全用不著塗藥,但沒想到蕭城居然將其放到了心上,還專門給她帶了藥。
這玻璃瓶一看就價值不菲。
林愛雲沒有道謝,因為燙傷本來就是蕭城突然抓住她才造成的,而依照他的脾氣,道歉?嗬嗬,想都彆想,至少剛認識的時候,彆想。
能給她帶藥過來,已經算是變相的道歉了。
她也不會跟蕭城客氣,直接大大方方將藥瓶收進了衣服口袋裡,然後繼續剝著枇杷。
清風徐徐,不多時,身邊傳來沉穩平緩的呼吸,竟是蕭城平躺在竹椅上睡著了,他的臉龐隱沒在樹蔭間,眉目舒展,是難得的平和。
怕擾了他好不容易的清夢,她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
“蕭城,蕭城,蕭城……”
一片昏暗的黑色空間,虛幻的聲音漸漸化為實體,熟悉的祖宅裡,他窩在後院的石凳上,手裡剝著荔枝,視線卻全然沒有落在指尖,而是一眨不眨地望著前方不遠處。
在那裡站著一位正在執筆寫字的女人,身穿素雅長衫,姿勢認真,卻不難通過她時不時停頓的動作和飄忽的眼神看出她的心思根本沒在這上麵。
“今天寫幾個字了?”
“在寫了。”
她那副神情也不知道聽進去了沒有,神色淡淡,似乎聽進去了,又好像是打定主意非要與他陽奉陰違。
見狀,他無奈起身,拿手帕擦了擦手,端著滿滿一碗荔枝走向她,拿過來後,又偏偏放得離她極遠,是絕對不可能伸手就夠得著的距離。
“說過幾次,要手腕用力。”他在桌上鋪開一張大紙,用鎮尺壓住,左手擼起右手的袖子,右手拿起一枝毛筆,蘸了一下硯台裡的黑墨。
龍飛鳳舞,恣意潑灑,不多時,一行飄逸靈秀又不失剛勁的字呈現在紙上。
看著他輕輕鬆鬆寫出這麼漂亮的字,她似乎有些泄氣,視線也從白軟的可口荔枝身上收回,開始耍賴:“我學不會,不可能學會。”
“不喜歡就不學了。”他倒也是爽快,直接應了下來。
“……”反倒是她被激起了勝負欲,咬牙道:“不行,交了那麼多錢怎麼能說不學就不學了。”
他挑眉,明顯是在問:那你想怎麼樣?
“你教我好不好?”
“好。”
或許是早就想要這麼乾了,他摟住她的腰,將人拉進懷裡,粗壯的胳膊牢牢控製住她的身體,炙熱呼吸噴灑在皮膚上激起一陣戰栗。
大手握住小手,輕輕落在空白的紙上,一開始有些輕微的顫抖,字寫得七扭八拐的,後來漸漸收斂心神,才像個樣子。
字如其人,他的字跟他的人一樣,張揚跋扈,絲毫不受束縛。
可是美人在懷,才寫了沒一會兒,他就動起了歪心思。
“想吃荔枝嗎?”
“嗯?”
“我喂你。”
後來,荔枝的酸甜,鋪滿了整張白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