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淺凝走出皇宮的時候才發現,她已經習慣了往楚府跑的習慣,忘記了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本該也是金枝玉葉的貴人,本該是去公主府的。
可來都來了,她索性便徑直走出去,打算去楚府。
神不知,鬼不覺的木清瑤跟來了。
出了皇宮,又是那條人潮川流不息的京城大街。
那是楚淺凝最厭惡經過的地方,卻也還不得不要走下去。
大街上,人們瞻前馬後的對她一番讚賞,有人拍馬屁的誇她,也有人麵帶微笑的請她什麼“公主殿下辛苦,來小店裡歇歇腳”或是“公主大駕光臨……”……
這是曾經她幻想過的虔誠恭維,如今真實發生時,心裡隻剩下譏笑。
從前她渴望過哪怕一絲人們對她的誤解可以不再那麼礙於表麵,可從來沒有!
哪怕是現在的恭恭敬敬,也是淩駕於權利的基礎上。
她知道,如果有一日,她不再是北璃的公主,不再那麼位高權重,那她依舊是那個臭名遠揚品性惡劣不知廉恥的黃毛丫頭楚淺凝。
不會是現在的“淺凝公主”。
走在街上,心裡卻仿佛發現了翻山倒海的現象,聽著那些陽奉陰違的話,諷刺的想吐。
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突然滋生了一種害怕的膽怯。
突然,她的手心好像被另外一個人的手握住,手心貼手心的時候,溫暖而愜意。
她轉身就看到木清瑤治愈而甜美的笑容,她的心突然顫了一下,突如其來的暖意叫她措不及防也不知所措。
氛圍變得有些尷尬,她心裡好緊張。
木清瑤說:“不用害怕,這裡有我!他們也不過就是匆匆過客,沒必要把他們的話放在心上。”
楚淺凝聽到她說的話,就好似吃了一枚定心丸。怯意褪去了些。
不知是走的太快還是楚府本就不遠,沒多久便到了。
二人手拉著手進門的時候,門口的侍衛顯然是驚呆的,但也不好說什麼。
楚夫人知道楚淺凝回府後開心的像個孩子。
硬是拉著楚淺凝和木清瑤到她房間裡敘了好一會兒舊。
楚府的環境還是和以前一樣美,海棠花淡雅的清香,枇杷樹還是亭亭玉立在院子裡,白山茶已經開過好幾次花,整個院子裡還是那麼舒心怡人。
“公主殿下,樂萱郡主求見,正在門口。”沒過了多久侍衛來稟報。
“好,知道了。”楚淺凝淡淡的道。
楚府門口,樂萱跪在楚府門前。
楚淺凝見她跪著的時候,莫名有些想笑,但礙於人多,她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樂萱看見楚淺凝來,心頭一喜。
是是非非滿天飛。
“你看咱樂萱郡主多慘,親自跪在楚府前,人家好大的牌子啊,這麼久才出來。公主不愧是公主”
“唉,隻怪人家位高權重啊。”
…………
這些言論楚淺凝還未出現在門口就已經聽到了不少,這不,正主一現身,都紛紛閉了嘴。
樂萱說道:“罪女樂萱前來請罪,之前對公主多有冒犯,一直沒來得及找你賠罪,現在我特意前來給公主賠不是,若是公主不原諒罪女,罪女願意一直跪在此處,請求公主殿下原諒。”
楚淺凝走了下去,來到樂萱麵前。
“本公主今日若是不原諒你樂萱郡主,那是不是又會有人說我,堂堂楚淺凝,心胸狹隘,小肚雞腸?”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現在肯定會有人說:你看啊,樂萱郡主多有誠意啊,專門為了道歉,來到楚府門口下跪,這既已經認錯了,態度如此誠懇,楚淺凝也是時候原諒她了吧?彆不知好歹啊!”
“是不是?”
她的目光從樂萱身上移至路旁觀戲之人身上。
被看到的人低下了頭,不敢多言。
這時,氣氛很安靜。
一同跟著楚淺凝出來的木清瑤有些不開心的道:“哎呀郡主呀,您平時喝的是什麼茶呀?是碧螺春呐還是西湖龍井呀?其實鐵觀音也不錯呢!要不龍井吧?好茶呀!”
樂萱藏在袖子裡的手握成了拳頭。
憑什麼一個小小的奴才也配這樣和她說話?她郡主的威嚴呢???
可她不能發怒,她必須忍,否則就會功虧一簣。
樂萱沒來得及說話,旁人先開了口:“一個小小的丫鬟,竟然這樣和郡主說話,真是不自量力!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不巧的是,這話傳到了楚淺凝的耳朵裡。
她手持柳桃,一臉和善的走過去,站在剛剛那人身旁時,楚淺凝神色突變,抽出柳桃,鋒銳的劍架在了那人脖子之上。
“先前我就聽過無數次你們隨意造謠,不明是非,暗自揣測的話語,本公主一概不究,就連現在,本公主手下一個貼身侍衛你都敢妄言,真是當做我從不知道嗎??!”吼的被劍架住之人一個哆嗦。
“本公主今日便不計後果一次。本公主的人何時需要你們來評判?從前的種種,從未計較,但不代表本公主能夠縱容你們一直這樣指指點點!不了解事實的本質,從來隻憑直覺妄自揣測道聽途說,你們覺得你們便是那站在製高點的神明嗎?”
楚淺凝的這副樣子,就連小桃都不曾見識過,她自以為自家公主從來就不會在意外人的否認和質疑。今日卻為了木清瑤,不惜堵上自己的所有名聲也要替她平反,若是小桃在的話,一定會覺得她已經不再是之前認識的公主了。
路人嚇得急忙求饒:“公主,小人也是一時糊塗……”
沒等他說完話,楚淺凝已經收回了柳桃。
她說:“本公主中用何人,又與誰關係好,那是本公主自己的事情,不需要旁人來教我,如果以後我再從你們口中聽到任何一句關於那些指鹿為馬,指桑罵槐的詞彙,本公主也絕不輕饒!”
“什麼樣的是非你們自己掂量掂量,是聽風就是雨還是參透事情的本質,都是在於你們自己的慧眼,是是非非傳出去的時候,起碼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既然看破不了人心,也分辨不清善惡,那至少可以做到不去做那個順過飾非的小人。”
眾人不敢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