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止風抱著劍站在一旁,麵無表情地看著那頭驢衝著宋南時諂媚撒嬌。
而宋南時表現的就像是個凡間被蒙蔽的昏庸帝王,看著那蠢驢頂著一張驢臉撒嬌還能滿臉心疼。
雲止風多看了兩眼都覺得傷眼,麵無表情地移開了視線。
他深吸了一口氣,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時至今日,他仍舊想不通自己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
他,雲止風,前半輩子是一心修煉彆無他物的雲家麒麟子,一朝被家族背叛,在龐然大物般的雲家的追殺之下逃亡了整整三個月。
這三個月中,他懷疑過家族,懷疑過自己,傷勢最重之時一度連身體帶心境一起崩塌。
雲止風十分清楚,相比於重傷的身體,他最岌岌可危的是心境,身體的傷他尚且能去找麒麟血玉,可心境上,他又該如何說服自己接受一個他為之奉獻了前半生的家族背叛自己。
心病難醫。
雲止風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心境一點點崩塌,他十分清楚,再這麼下去,最後的結局隻會是他拉著整個雲家一起墜入深淵。
然後……
雲止風麵無表情地看了一眼宋南時。
那頭驢最先察覺了他的目光,百忙之中不忘從自己主人的胳膊底下給了他一個挑釁的目光。
雲止風:“……”
一張驢臉做出這種表情,傷眼。
他挪開了視線,心如止水。
然後他就遇到了宋南時。
從此以後,沒錢、被坑、學砍價。
麒麟子在人生的岔路口上直接走偏,一騎絕塵。
他很想問問宋南時有沒有什麼天生破財的命格,否則為什麼他靠近了她之後會這麼窮。
他現在甚至要和一頭驢鬥智鬥勇。
心境倒是不崩了,笑死,沒錢崩了。
這時候宋南時已經安慰好了那頭蠢驢看了過來,欲言又止。
她神情複雜:“雲止風,你要是有什麼困難可以和我說。”
她心裡有個猜測。
她上輩子生活的是一個信息爆炸的時代,沒少看那些因為生活不如意而心理變態虐待動物的新聞。
她覺得,雲止風這是終於窮瘋了,開始虐待動物發泄心中不滿了。
於是她看向雲止風時就像是在看了一個正在進化中的變態。
一邊唏噓知人知麵不知心,一邊感慨修真界的生物多樣性。
前有大師兄江寂和柳老頭揚起極端動物保護主義的大旗,後又有雲止風虐待動物。
若是有一天雲止風和江寂碰上,那必然是水火不相容的宿敵。
雲止風不知道宋南時在想什麼,但他覺得這姑娘無論是語氣還是眼神都十分不妙。
他有必要拯救一下自己岌岌可危的形象。
雲止風深吸了一口氣,冷聲道:“我說過,我這麼做是有原因的。”
宋南時神情依舊複雜:“你不要告訴我你這麼掰驢嘴隻是為了看看驢兄牙口怎麼樣,小孩子都不會信這樣的借口。”
正準備說自己想看看驢子的牙口的雲止風:“……”
他麵無表情地改了個說辭:“這頭蠢驢胡亂吃東西,不知道吞了什麼,我隻是想讓它趕緊吐出來。”
驢兄聞言豁然睜大了驢眼!
你這個濃眉大眼的居然憑空汙人清白!
宋南時也不信:“你覺得這個理由和我剛剛說得理由有什麼本質的區彆?”
雲止風已經不想在驢上和宋南時糾纏了,一時腦抽去掰驢嘴已經是他這輩子做過最蠢的事情,再掰扯為什麼掰驢嘴隻會讓他覺得自己更蠢了。
他寧願當個莫名其妙的變態也不想當蠢貨。
於是麒麟子便十分高冷道:“雲某問心無愧,信與不信在你。”
說完,他抱著劍轉身就走。
宋南時連忙道:“你去哪兒?”
雲止風冷聲:“打獵!”
宋南時自動理解成了缺錢。
雲止風大步流星,連背影都是一股“老子問心無愧”的氣勢。
宋南時不由得疑惑。
難不成自己是真的誤會雲止風了。
她若有所思。
沉思之際,她的視線又落在了那隻“守株待兔”的兔子身上。
黑色的兔子,可真稀奇。
宋南時提起兔子耳朵看了看,驚奇地發現這兔子的皮毛居然還不是一般的黑色,而是那種……
傳說中五彩斑斕的黑。
宋南時一臉的感歎,還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黑得這麼花裡胡哨的皮毛,它一定很值錢吧。
宋南時若有所思。
昏迷中的妖族太子莫名覺得有些冷,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
……
雲止風離開之後很有目的性的直接往山林的另一邊趕去。
這個方向,就是自己方才聽到妖嘯時的方位。
妖嘯是妖族戰鬥時的一種攻擊手段,一般隻針對妖族,因為人類的耳朵聽不到妖嘯的聲音,哪怕是修士也一樣。
但雲止風不同,他的祖上有麒麟血脈,他自己正是覺醒了麒麟血脈的麒麟子。
有妖嘯聲,便代表了有妖族在這個山林之中戰鬥,而且戰鬥的雙方都是妖族。
這就十分奇怪了。
無量宗的地界上有妖族出沒本就不同尋常了,何況是兩個妖族直接在無量宗的地盤上打架。
雲止風心中一時之間閃過了無數猜測,可是匆匆忙忙趕到妖嘯傳來的地方,卻隻看到地上躺著一個妖族已經化為原形的屍體。
隻有一個。
雲止風的嘴唇抿了起來。
兩個妖族戰鬥,一個死了,那麼另一個要麼同歸於儘,要麼逃了。
按照時間推算,他甚至可能就在這片山林之中。
這個山林裡……
宋南時!
雲止風臉色大變,毫不猶豫地轉身,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奔回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