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過早地發現了自己似乎有著路人光環。學生時代，他每一次特殊甚至是出格的行為，都會被大家合理漠視。

高中時期，有段時間學校對學生發型管的特彆嚴。文瑾年留著遮過眉眼的頭發，混在一群老老實實剃了學生頭的學生裡。他個子不低，教導主任卻好像沒有看見，點點頭就走了。

文瑾年有著過剩的表演欲和羞恥感，就是說他想整活但要臉。他坐在按身高排的最後兩排座位上，俊俏的外表沒能讓他吸引彆人的注意。

文瑾年按部就班考試升學，其中夾雜著幾次出格但依舊被漠視的行為。

每個人都有一段懷疑世界的時期。文瑾年過了這些年已經逐漸失去懷疑世界的能力了，但這次直播又讓他升起這個念頭——這世界有問題。

也許是為了探索世界，文瑾年對此這麼解釋。

他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熟悉了編劇的語言風格，有些興奮。

一通過好友申請，文瑾年就受到了顏藝苒的消息。通過必要的寒暄和引出話題關卡，顏藝苒發了一長段消息。

——不知道是不是那個視頻的關係，昨天我做了個夢

——我好像又回到了拍攝那段日子。我變成了一個小女孩，父母重男輕女，慢慢長大。考上了那個高中，莫名死亡。同學傳我流言，家長拿了賠償金就不管了。然後我就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個鬼，就去報複那些傳我流言和領導。我最後被開過光的佛珠殺死了，我真的好難過沒能報仇。

——根本就沒有什麼閨蜜給我報仇。

——然後我就醒了

文瑾年皺眉看著這一長串文字，遲遲沒有回話。

他右邊顯示屏還放著直播回放。文瑾年一邊思考一邊看著裡麵的紅衣女孩，他記得這套紅衣服其實是一件浸滿了血的校服，電影裡死者出現時剛死不久，血還很鮮豔。

真的見鬼了？他明明記得這個角色沒有原型。

演員的過大反應和關注度還是讓他覺得違和。

突然，文瑾年點擊暫停。

顏藝苒拍電影時才十八歲，這部電影又過了兩年。文瑾年對裡麵死者的造型已經記不清楚了。但直播裡的紅衣女孩去除掉那些恐怖的裝飾，其實還能看得清過去的影子。

文瑾年終於知道他為什麼一看就知道這是他電影裡的角色了。因為這就是整了容的顏藝苒呀。

文瑾年感到莫大的荒謬感，他點開顏藝苒的朋友圈。

找到照片、放大、對照。

文瑾年摔回床上。被戲耍的憤怒、突然的放鬆……

他想直接質問顏藝苒的目的，又想起這是“編劇”的賬號。還是作罷。

但其實文袖的失態、這麼做的目的都沒有弄清楚。文瑾年也許不是沒有想到，但他的大腦堅定地催眠了自己。

可能大事發生前人難免逃避，哪怕隻能拖延一個晚上。

文瑾年關掉屏幕，無比疲憊。他把臉埋進枕被之間，慢慢呼吸。

睡一覺吧。他這麼想。

電話鈴聲響起，未知來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