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拾 眼皮子亂跳。(2 / 2)

話畢,就見他二話不說接過尿壺往門口走,連背上的大包袱都沒想起來要放下,柳閒亭心裡覺得熨帖同時又不免疑惑,

跑船不得在海上漂個十天半月,怎麼兩日就回來了?

他無意識握了下手,忽地臉色大變,低頭看見手上的粘膩,想也不想就衝著走到門口的柳望亭道,“再打盆水來,我要洗手。”

柳望亭身形一頓,乖巧地應了一聲,“好。”

柳閒亭忽地眯起眼睛盯著門口方向,心道,是不是熨帖的有些過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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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一切都收拾好柳閒亭又靠回床上,手裡裝模做樣地拿著野史,頭也不抬地問坐在凳子上的柳望亭,“你不是跟著老板去跑船了?怎麼突然回來了?”

“啊?”

柳望亭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又像是愣了下神陡然反應過來,自顧自地將身後的大包袱卸下來,然後遞到柳閒亭麵前道,“這是大哥要的棉線,你看看。”

柳閒亭聞言沒有接話,也沒有打開包袱查看,反而抬眼沒什麼表情地盯著柳望亭。

從進門他就覺得對方有些奇怪,滿麵愁容的絲毫沒有以往的沉穩,

他問,“說吧!發生什麼事兒了?”

柳望亭驀地身子一僵,他清楚自己瞞不過柳閒亭,更何況這次回來就是想找後者幫忙的。於是,他猶豫再三鼓足勇氣開口道,

“哥,能借我三千兩嗎?”

柳閒亭眼皮子一跳,“你欠人錢了?”

柳望亭默了默,搖頭。

“……”

柳閒亭見他這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心裡頓時咯噔一下。

可轉念一想,柳望亭向來乖巧且聽話,亦不是好賭之人,也沒什麼不良嗜好,實在想不出他為何突然缺這麼多錢。

他低頭看了眼幾乎占據半張床的包袱,一個心驚肉跳的念頭忽然湧進腦海,

“你彆告訴我這點兒棉線要三千兩!”

柳望亭聞言愣了愣,又搖了搖頭,“這些是從我老板那兒拿的,他......沒要我錢。”

柳閒亭頓時放下心來,隨口回道,“那你老板對你還挺好。”

話畢,就見他兩道劍眉忽然擰的得更緊了。

柳望亭心裡有事兒便沒留意道,反而順著話說,“是的,這麼幾年多虧有他照拂!”說著,停頓了一下,又繼續道,“那大哥是不是也覺得我老板是個好人?”

柳閒亭聞言腦子裡一瞬間閃過什麼,卻快的讓他沒來得及抓住,

他不明所以卻還是點了點頭回道,“是。”

“那.......弟弟懇求大哥幫幫他!”

柳望亭說著就撲到床前,柳閒亭條件反射地驚了一下,他屬實沒想到柳望亭忽然語氣哽咽且急紅了眼,慌張無措的模樣像是受人欺負哭著跑回家找哥哥幫忙的幼童。

這究竟受了多大的委屈才能急成這個樣子?

柳閒亭瞧著心裡難受,同時也回味過來腦子裡一閃而過的念頭,感情這個小傻子慌慌張張地跑回來找他借錢,就是為了他的好老板。

他說,“我可以借錢給你,但是你要把你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我。”

他相信柳望亭,但是並不代表他相信柳望亭的老板,萬一有人想給他的小傻子弟弟做籠子呢?

柳望亭聞言愣了下,他沒想到柳閒亭會這麼輕易地拿出三千兩,這可是他哥看病吃藥的錢。

他忍不住哽咽兩聲,又趕忙擦掉眼淚事無巨細地緩緩道來。

老板姓雲名裳,乃桃花縣首富雲家長子,家裡是經營布帛生意的。

五年前,他的父母意外雙亡,家裡的叔伯嬸嬸都想趁機咬下一塊肉來,雲裳自是不想他們得逞,憑借一己之力硬是沒讓這些人討到一分便宜,後來又因為行事手段狠厲才讓這些人漸漸地消停下來。

熟料,前幾日雲裳讓他的心腹去碼頭提貨,卻被人舉報他們私藏違禁品,官府查驗後當場便將全部貨物收繳,還將那心腹一並捉拿歸案。

雲裳奔走幾日無果,直到前兩日他準備帶著銀兩去府衙疏通,熟知那心腹竟然當堂指認是他教唆其私藏違禁品。

於是,雲裳撈人不成,反被收押關進大牢。

聽到此處柳閒亭差不多就明白了事情原委,先是親戚設計陷害,隨後又是心腹背叛,緊接著就直接被關進大牢,事情一件一件的接踵而至,即便那雲裳有顆七竅玲瓏心也應接不暇。

他緩緩開口問道,“所以你找我借三千兩,是為了將你老板從牢裡撈出來?”

柳望亭點了點頭如實道,“他們說隻要三千兩就能放我老板出來。”

“……”

柳閒亭沉默了一瞬,眼睛微微眯起,“事情恐怕沒你想的那麼簡單。”

柳望亭怔了下,一臉不解,“大哥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