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術站出來:“我跟你一起去。”
黎知有點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沒想到祝之帛和裴栩也緊跟著說:“那我們跟你一起去吧。”
黎知掃了眼兩人的神情,了然挑眉。
選棺材的時候他們避而不去,已經失了觀眾緣,急需用另一件事挽回。給村民報喪顯然沒什麼看點,而她的推斷一定會引起觀眾的興趣,跟著她一起去,曝光率和人氣才會增加。
隻是去祠堂裡找線索,無關村長滿不滿意,應該沒什麼危險。
池依本來就不放心她一個人,便道:“那我們先一起去報喪,然後再一起去祠堂,怎麼樣?”
其他人沒什麼意見,黎知自然也不會反對。
關平村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村裡零零散散住著十多戶人家。但從那些荒廢的房子來看,關平村以前的人口並不少。隻是不知道什麼原因,變成如今這幅荒村模樣。
等通知完所有村民,已經是下午了。太陽斜斜地照在環山之上,籠在四麵山林上的光影像一個倒扣的罩子,將整座關平村都罩了起來。
眾人朝祠堂的方向走去。
在這座荒敗破舊的山村中,唯有祠堂修得十分壯觀,拾階而上,廊簷分布著許多石柱,柱子上刻著精美的石雕,緊閉的大門上方,掛著“關氏族祠”的牌匾。
黎知伸手推開兩扇雕花的寬大木門。
殿門無聲而開,裡麵的空氣夾著濃鬱的香燭燃燒的味道撲麵而來。
祠堂內部非常寬敞空曠,正中間的神台上供奉著很多牌位,每座牌位前都放著一個小小的香爐,裡麵插的卻不是香,而是一根根細細長長的白蠟燭。
此時這麼多白蠟燭一起燃燒,哪怕隻是燭火也足夠亮堂,燭火熊熊,照得整座祠堂亮如白晝。
蠟燭燃燒的味道並不難聞,可這麼多擠在一起,就格外刺鼻。有人被嗆得咳嗽了兩聲,黎知繞過祭拜的前殿和蒲團,走到牌位前看了看。
一眼掃過去,牌位上的名字都是關姓。這是一個宗族製式的村子,祠堂裡供奉的都是關姓族人。
最中間的神龕前,擺著一本陳舊的書籍,封麵上落滿了灰,看不清字跡。黎知正準備湊近看一看,身後突然有人慘叫了一聲:“好痛——!”
黎知回過頭,看見女主持人裴栩手背上出現了一個被燙傷的痕跡,她瘋狂去搓自己的手背:“什麼東西啊這是!”
大家都很緊張,黎知快步走過去抬起她手腕,就這麼幾秒時間,手背上的燙傷已經更嚴重了,整個起了水泡,而被裴栩從手背上扣下來的東西碎成了小塊。
“是蠟油。”
蠟燭的蠟油滴下來時,就會凝成這樣的乳白色蠟油。
啪——
細微的滴落聲,一滴一滴,緩慢又密集的,從上麵滴落下來。
所有人都意識到什麼,猛地抬頭看去。
熊熊燭火映照著祠堂頂部,就在他們的正上方,那裡正趴著一團蠕動的白色物體。
說趴不準確,它應該是黏在上麵,沒有形狀,像一大團流動性的黏糊糊的白色蠟油,那些蠟油從它身體上拉絲一樣滴落下來,滴在地麵時,發出滋滋的滾燙聲。
明明沒有形狀,可當眾人朝上看時,那坨蠟油也仿佛在朝下探頭,緊接著它飛速蠕動起來,黏糊糊的身體從屋頂流過,隨著它的蠕動,逐漸生出手腳和頭來。
黎知大喊一聲:“跑!”
被嚇傻的眾人終於回過神,尖叫聲四起,拔腿就朝門外跑去。
頭頂不住有蠟油滴下來,滴在地上冒白煙,滴在人身上連皮都能燙爛。快要跑出大門時,身後傳來一聲痛不欲生的慘叫:“救命啊!救救我——!”
黎知猛地回身,看見裴栩摔倒在地,而她下半身被一大團白色蠟油裹住,蠟油凝固的速度非常快,她整個人被焊在地麵,無法掙脫出來。
許術見她停下,推了她一把:“走啊!”
黎知沒什麼猶豫,折身朝裴栩跑去,一把抓住她朝前揮舞的雙手,試圖將她從凝固的蠟油裡拖出來。
這麼一耽擱,其他人都已經跑出門外,池依哭喊著:“黎知!快跑啊!”
裴栩緊緊拽著她手腕,滿臉的淚:“救我,求求你救我——”
那團蠕動的怪物已經通過門窗流下來,它的身體冒著泡,落地後逐漸蠕動成一個直立行走的人形,緩慢朝她們走來。
終於,手上力道一輕。
裴栩終於被她從凝固的蠟油裡拽了出來,她還睜著大大的眼睛,臉上是求救的表情,但她的身體從腰的位置一分為二,下半截身體已經完全被蠟油融化了。
黎知隻拽出來上半截身體。
血和流出的內臟在地麵留下一道拖拽的痕跡,這一幕嚇壞了直擊血腥現場的觀眾。
黎知的神情很冷,幾乎已經到了冷硬的程度,但她依舊沒有鬆開裴栩,就帶著那半截身體,身形敏捷地避開了剛剛蠕動成人形動作僵滯的怪物,從大門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