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放在現實世界裡都很恐怖,更彆說在鬼怪出沒的副本中。
叫夜招魂,叫來的,真的隻有村長的魂嗎?
一直到回到院子,隊伍裡的氣氛都很沉重。一環接一環的折磨,好像沒有儘頭一樣。這種心理加身體的雙重壓力讓大家的狀態很糟糕,吃晚飯的時候,甚至沒有人說話。
大家沉默地吃完飯,眼睜睜看著天黑下來。下過雨後陰雲翻滾,天上連一顆星子都看不見,半圓的月亮也被厚重的雲層遮蓋,不透一絲光亮。
黎知站起來:“走吧。”
許術也說:“前麵那麼多關我們都過來了,按照NPC的要求去做不會有什麼事的。”
眾人抽簽決定隊伍順序。許術抽在第一個,抱著祭祀需要用到的祭品盤。池依第二個,由她來抱村長的牌位,第三個是黎知,提著照明的燈籠,後麵依次是高士軍,連青臨,祝之帛。
六人排成一條長隊,踏出院門時,李見奚站在門口,像警告,又像提醒:“叫夜不走回頭路,路上不要回頭。”
幾人打了個寒戰,連連點頭。
從院子出發,前往村子儘頭的土地廟,每經過一個路口,都要燒紙叫魂,哭喊親人的名字。而路邊如有住戶,會在他們經過時在門口點上一盞引路燈,為魂靈引路,也提醒他們這是走過的地方,回程途中要避開。
大家不約而同加快了步伐,希望能儘快完成這個任務。很快,就到了第一個路口,因為不能回頭的警告,幾人原地蹲成一豎排,用火柴點燃了紙錢。
火光往上冒,紙灰紛飛,猶如夜裡一團鬼火。起先隻有低低的哽咽啜泣,不知道是誰突然嚎哭了一聲,這是極度害怕心理崩潰下的一聲痛哭,在此時聽來卻格外真情實感,其他人被影響,也大哭起來。
一片哭聲中,黎知擲地有聲的聲音就格外清晰:“爸!回來吧,回家了!”
聲音堅定得像入黨。
哭聲一滯,池依又害怕又好笑:“你乾嘛?”
黎知說:“不能隻哭不喊啊。你們負責哭,我負責喊,繼續吧。”
眾人:“……”
被她這麼一打岔,突然有點哭不出來。
燒完紙錢,隊伍繼續朝前,而路旁不遠處的一座房簷下,住在裡麵的村民緩緩點燃了一盞燈籠。
因為每次都有黎知蹲在那大喊“爸爸回家吧”,這個叫夜喊魂的任務頓時變得有點滑稽。玩家也從一開始害怕地大哭變成後麵大聲假哭,氣氛輕鬆了不少。
漸漸的,村裡的住戶陸陸續續點起了引路燈,整座村子終於不再是漆黑一片。有這些引路燈指明方向,玩家們的行進路線沒有出錯,終於快接近土地廟。
村子儘頭幾乎沒有人居住,那些星星點點的引路燈在身後遠離,四周又降下黑暗,唯一的光源隻剩下黎知手上照明的燈籠,籠著隊伍的影子,照亮腳下的小路。
祝之帛在後麵小聲抱怨:“怎麼還沒到頭啊,我快累死了。”
連青臨“嘶”了一聲,打趣他:“祝哥,你這體力不行啊。出去了跟我一起擼鐵吧。”
池依說:“如果能活著出去,我也要加強運動!萬一遇到危險跑不動那也太慘了。”說起外麵的世界,大家似乎有了期待,語氣都輕快很多:“知知,等出去我們一起約健身房吧?”
黎知笑:“好啊。”
祝之帛歎氣自嘲:“看來我是上年紀了。真不行了,走這麼一會兒就腰酸背痛的,出去了一定好好鍛煉。”
黎知還在聽池依小聲說話,聽到他又重複了一句“腰酸背痛”,突然覺得不太對。
祝之帛作為一個三十多歲正當年的壯年男子,身材保養得很不錯,平時一定沒少鍛煉。這麼一段路對他而言,實在算不上什麼運動量。連體力最弱的池依都沒事,他怎麼會一再覺得累?
某個瞬間,黎知突然很想回頭。
他們一路走來,從沒有回過頭。誰也不知道,這支叫夜的六人隊伍,後麵有沒有多出來一個人。
但李見奚的警告猶言在耳,她頓了頓,不動聲色將手裡的燈籠朝後伸去。
燈籠的光暈籠著六人的影子,投在雜草叢生的村道上。
一、二、三、四、五,前麵五個影子,清淩淩地搖晃在地麵,看上去很正常。而走在最後的祝之帛,他的影子形狀卻不一樣,臃腫又怪異,像是影子之上又疊了一個影子。
那是——有個人趴在他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