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捉蟲) 顧昭揉了揉吃得有……(2 / 2)

老杜氏的視線落在藥爐子上,臉上是化不開的擔憂。

“昭兒啊,奶奶可討厭這東西了,翻出它就代表著家裡有人不舒坦,以前是你爹,上次是你,今兒輪到老頭子了。”

草藥浸泡的時辰差不多了,顧昭準備起火,聞言安撫道,

“奶奶彆急,你也聽唐老大夫說了,爺爺沒什麼大礙,養一段時間身子,這病就好了。”

老杜氏:“唉,哪裡有這麼快,老話都說了,傷筋動骨一百天,更何況是你阿爺這般老骨頭,唉喲,他這一趟可是遭罪了。”

顧昭聽著老杜氏絮叨,靜靜的往爐子裡扇風。

“對了。”老杜氏好似想到什麼,“剛剛你和唐大夫說的赭石……昭兒,你怎麼看得懂唐大夫開的方子了?”

顧昭搖蒲扇的手一頓,“啊,阿娘教了我一些字,正好認得。”

記憶裡張氏是有教過小顧昭識字,隻不過不多,像赭石這樣的字,小顧昭是認不得的。

顧昭心裡歎了口氣。

“這樣啊。”聽到張氏,老杜氏便不再追問。

張氏娘家通寧鎮文風昌盛,像顧昭的舅舅,前兩年聽說還考上了童生,張氏跟著家裡人認點字,教給顧昭,再正常不過了。

東屋裡頭有些動靜,老杜氏瞧了一眼,急急道,“應該是你阿爺醒了,我去看看,昭兒你看著藥爐子。”

“好。”顧昭點頭。

......

煎煮草藥需武火文火,等顧昭煎好藥,又稍微晾了晾,已經小半時辰過去了。

顧昭端著湯藥進屋。

趙刀見顧春來沒甚大礙,鬆了口氣,提起燈籠和銅鑼準備離開,兩人正好迎麵碰上。

“啊,是藥好了嗎?”

“是,今夜麻煩趙叔了。”顧昭點頭,端著晾得差不多的湯藥來到床榻旁,輕聲喊了一聲。

“阿爺,喝藥了。”

藥汁是濃鬱的褐色,泛著一股又酸又苦的滋味,瞧過去便不好入口,老杜氏將顧春來扶了起來,又拿了個大枕讓他靠著。

“老頭子喝藥了,喝了就好多了。”

湯藥聞起來味重,進口更是酸苦,顧春來眼睛一閉,秉著呼吸,心一狠,大口的將湯藥送到肚中。

老杜氏瞧著他慘白發皺的臉,心酸不已,“慢點慢點,彆嗆著了。”

“唉,你說你也真是的,這都幾十年打更當值,是個老更夫了,往日裡不是常吹牛,說什麼玉溪鎮的一花一草,你都熟得很,今兒這牛皮吹破了吧。”

“該!往日裡讓你小心些,總是不以為意,瞧你這模樣,嘖,遭大罪了吧!”

顧昭見顧春來麵上有痛苦之色,連忙拉了拉老杜氏的手,小聲勸道,“奶,彆說了,唐老大夫說了,阿爺要靜養,咱們等阿爺好了後再嘮叨。”

她轉過頭,又對顧春來說道,“阿爺,奶奶是擔心您。”

顧春來無力的擺擺手,“我還不知道,她啊,刀子嘴豆腐心腸,我要是計較太多,這日子早就過不下去了。”

準備走的趙刀臉上有幾分怒意,“這事怪不得我顧叔大意,也不知道是哪個天殺的王八羔子,在臨水街的路上挖了個大洞,這黑燈瞎火的,誰能注意到?”

聽趙刀這麼一通埋怨,顧昭總算是明白了顧春來受傷的原委。

原來,他們今夜巡視到臨水街時,戌時、亥時、子時走那一趟,那路還是正常的,不想到了醜時再經過臨水街,地上卻有了個洞。

還是蓋著薄土的大洞!

顧春來正好走在前頭,一不小心踏了上去,腳踩空,那覆著薄土的坑洞一下就塌了。

人自然栽洞裡摔了個大跟頭。

顧春來倒是看得開,他擺擺手,“成了成了,不說這事了,也是我倒黴,命裡有這一劫,對了,回頭記得將那土填上,省得還有人栽下去。”

“成!我這就去把那洞填了。”趙刀爽快應下,借了顧家一把鋤頭和簸箕,打著燈籠就走了。

顧春來吃過藥有些犯困,老杜氏替他攏了攏被子,不過片刻,他便沉沉的睡去。

顧昭撿起擱在一旁的六麵絹絲燈。

老杜氏瞥了一眼,眼裡都是心疼,“哎呦,連這燈籠都摔爛了。”

顧昭低頭看了看。

果然,絹絲上沾了黃泥,臟兮兮的,不知道是不是碰到利物了,有一麵絹絲被割了個大口,就連下頭支撐的細木也裂了幾道細縫。

顧昭皺眉,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這盞燈籠變得灰撲撲的了。

“奶奶,沒事,我拿回去修一修,正好白日裡買的桑皮紙還剩一些,絹絲壞了,乾脆就換成桑皮紙的,將就著也能用。”

老杜氏無奈的點頭,“行,你拿屋裡去吧。”

顧昭帶著六麵絹絲燈回了西屋。

......

竹桌上,一盞燭燈泛著幽幽黃光。

顧昭將掛在烏木燈柄上的銅鑼和梆子卸下,帕子浸濕,一邊擦拭著燈上的黃泥,一邊自言自語。

“這還沒一日呢,我就又要給你擦拭了,上次是煙熏的黑漬,現在是黃泥,嘖,你也真是多災多難。”

她的動作慢了下來,眼裡有著惋惜,瞧著這絹絲是不能用了,真是可惜,是個老物件呢。

就在顧昭準備將絹絲拆下時,異變發生在一刹那。

她的發絲微微飄動,隻見燈籠裡中間倏忽的起了一場風,風打著旋滴溜溜的轉著,瑩亮朦朧的白光纏繞其中。

這是...…

顧昭睜大了眼,還來不及站起來,那風似光龍一般朝她右手襲來。

那兒,是一團捏成石頭樣的鬼炁。

一瞬間,白光大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