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管他的,放手一搏就對了。”……(1 / 2)

今年的夏日依舊是燥熱的。教室裡雖然開著空調,可天花板上掛著的電風扇依舊是呼呼的轉個不停。坐在後排感受不到空調風的學生,拿著剛剛寫完的試卷,邊給自己扇著風邊寫著下一張。

餘霞走進教室的第一句話就是“恭喜大家成功進入高三主線任務”,學生們剛剛聽完執禮大學本科院院長的講話,個個正充滿著鬥誌。

周應回到班上的時候,餘霞正在做著高三的動員。好在這周她的位置調到了最後一排,不用經過全班同學的目視走回座位。

餘霞按照速度進入複習,周應看著黑板上的課件,從一堆厚厚的資料裡拿出了語文的步步高大一輪。

張亦然這邊也不例外,張言一進教室,就開始給班上的同學們倒著“雞湯”,聊起了自己的大學生活。張言九二年出生於長宜,大學就讀於北東師範的數學係。他和學生們講述了自己的宿舍,自己的論文,自己的實習,自己的支教。形容大學生活是有多麼的自在。

這說的同學們個個興致盎然,滿懷憧憬。

張言說:“高三這年,你們會遇見大大小小的考試,經曆不同程度上的困難。但是,張老師有一點要求大家,不論怎樣,一定不要放棄你自己。沒有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結局到底會是怎樣。”

正當學生們以為張言要開始上課時,他卻叫張亦然去他辦公室拿筆記本電腦。

前麵兩節,是數學連堂。張言和第三節課的老師換了下課,於是,上午三節都是他的。拿到電腦,張言調出了《墊底辣妹》的電影,讓同學們拉上了窗簾,關上了教室的燈。

“今天,張老師貢獻出三節課來給大家放個電影,作為給同學們的高三禮物。”張言的用意,是為了給同學們加加油,增點信心和動力。

聽完張言的話,教室裡一眾學生齊說“好”,手裡鼓著掌。

張言被譽為執禮附中最受歡迎的年輕教師這一點,在此時此刻得到了充分的證明。教學有方,是他受歡迎的原因之一。

高三正式開學後的第三天,十班的老師向全班交代了英才計劃。直到這天,周應才真正了解到,“英才計劃”是一次加分的機會。省內“英才計劃”錄取兩個人,全省學校加在一起,共有五百餘人去競爭比拚。周應憑借著“A+”等級獲得了最終錄取折算分中的五分加分,但這就總體情況而言,有這五分加分並不代表保證就能成為這五百多人中的分之二。

“英才計劃”不僅僅是看最終高考成績和麵試成績的比例折算分,這兩項,隻占百分之九十。剩餘的百分之十,則平均分配到了高三的十次月考中。

因此,要想獲得高分總成績,每次月考,都得要儘可能的往高分考。換言之,英才計劃選拔不隻是看最後的結果,同樣也注重平時的過程。

周應打算在高三的第一學期深夜加點班,睡晚點沒關係。時間不會加太長,頂多到一點。她想在現在多花點時間,這樣到了高三的第二學期,就可以不用加班加點。白天上課的時候,周應的精神不錯,基本睡不著。注意力高度集中的狀態下,跟著老師的思路,就不會犯困。隻是中午聽完聽力後,周應在教室倒是倒頭就睡,不耽誤一點時間。

加班加點的那一段日子,晚上放學回家的地鐵或是公交車上,周應偶爾會犯點困。有次放了學在地鐵上和張亦然一起戴著耳機聽歌,放到那首《Dear You》的時候,周應竟然直接靠在張亦然的肩膀上聽睡著了。

周應的臉觸碰到張亦然的肩膀時,張亦然還被嚇了一跳。關鍵是,他不能動,不能有太大幅度的動作,他怕把周應弄醒。

高三的第一次月考,是“言德”組織的聯考,長宜的四大名校一起命題,全程參與考試。這次考試,執禮附中負責命製語文和數學兩個科目的試卷。張言這個人平常上課和日常看起來挺溫柔,沒想到出的題目卻一點都不溫柔。學校裡的學生在試卷上看見張言的名字,一開始紛紛鬆了口氣。但題目寫到後麵,越發覺得焦灼和不解。可以說,考數學的那天,監考老師見證了各式各樣的抓耳撓腮。

數學考試被安排在了最後一科,考試剛結束,周應就跑去了曆史方向的考試樓層。隻是還沒到那層樓,周應就在樓梯間碰到了往下走的張亦然。

他是來找她的。

見周應手裡拿著數學試卷,走上前去把試卷拿了過來,從第四題開始看起。兩人邊看試卷,邊走到了下一層樓走廊的小露台上。

“這卷子有迷惑性。前三題秒出答案,但從第四題這道結合古代傳統文化的題開始,難度就慢慢上來了。”周應指著試卷的第四題說。

“確實。而且,這題目的難度不是有起伏的那種,是一直遞增的。要說後麵的題目有降難度的地方,也就隻有填空的第一題了。”張亦然翻看試卷,麵色略顯凝重,“這套卷子,總的來說,我覺得不好說。”

“很難評。”周應補充道。

張亦然點了點頭,把試卷遞給了周應,“算了,要不,我們不想了唄?考完一科扔掉一科。下午放假,我們出去玩?”

周應點了點頭,說了句好,剛想回話,隻聽見身後傳來一個聲音,“考完一科扔掉一科,成績今晚就出來。”

兩人回頭看,是張言正好路過,兩人齊聲喊了句“張老師好”。張言笑了笑,停下來回了個招呼後繼續往前走,最後留下一句,“數學選擇題部分剛剛改完了,敬請期待。”

聽完張言的話,兩人對視一笑。

周應抬起頭,看見他逆光的側臉。吱呀亂叫的蟬鳴聲在此刻四起,路過的風吹起試卷的邊角,不小心把試卷翻了一頁……

考完高三第二次月考,就到了運動會的時間。高三的學生們參加完開幕式後,有一場迎麵接力賽。接力賽比完,他們的運動會就結束了,返回教室上課。

周應的學習能力很強,第二次月考,她排在了班級第六。相較於上次第一次月考,也就是“四大名校言德聯考”來說的班級第十,已經是有了不小的進步。加上這次拿下了物化生三科總分的第一名,成績更是錦上添花。隻是英語語文,稍微拖了點後腿。周應為了彌補自己的學科分數空缺,近期每天自己“加班”背單詞背到一點。連續了一個月的時間,周應每天晚上都隻有五個半小時的睡眠。

張亦然都覺得她是個狠人,能對自己下狠功夫。

周應的狠功夫不隻是深夜背單詞,她計劃兩個月內把“高考3500詞”過一遍。“高考3500詞”按照字母順序排列,一開始背的時候,的確會覺得有點困難,但是背到後麵,周應越發的覺得順了起來。如果說是背生詞,那每個單元就隻有那麼幾個。周應把生詞總結在每個單元的標題處,先背生詞,再掃舊詞。按照這個進度,每天可以不止一兩個單元的單詞。

周應讓張亦然監督她背單詞,每天抽查。張亦然算了算,周應的速度,可以提前過完第一遍。

後來張亦然問周應,怎麼做到這種程度並且還堅持下來的。周應回複他說,人有的時候,不逼自己一把,怎麼能夠知道自己的潛力有多少呢?

張亦然也沒懈怠。每天晚上,周應看書看到幾點,張亦然就在樓上陪她到幾點,等她看完書再回到樓下休息。

每晚晚到月上樹梢,他在她旁邊,晚到月亮已睡,他還在她的身邊。他這麼做的目的,是想要她知道,他可以陪她一起,讓她不是一個人在夜深人靜的靜謐中。

有一次,張亦然在一旁默背政治曆史背得睡著了,周應停下筆喝水的間隙,看見了趴在桌子上的張亦然,沒忍住給他拍張照。當機立斷,周應決定合上書本。她輕輕地拍了拍身旁的張亦然。

昏黃的台燈下,張亦然睡眼朦朧的起來,他揉了揉眼睛,不自主地蹦出來了句“檢核表法從以下方麵進行思維發散……”

周應在一旁差點沒笑出聲來,“醒醒,回家了。”

張亦然反應了過來,看了看手表,收拾書本下了樓。

而後,周應也沒再繼續“加班”了,單詞第一遍記得差不多了,後續可以不用這麼熬了。

好不容易得了個國慶假,執禮附中決定給學生們放三天。三天後,計劃不出現意外的話,是要上課地。

不過這假期長度,無疑是令所有學生們意外的。按照執禮附中往年的慣例,國慶假就隻有一天。

假期的第一天,周應睡了個懶覺,她是該好好休息了。

張亦然也沒到樓上如往常那樣叫她起床,任憑她睡到幾點。但他要保證一件事,周應起來肚子餓得有東西吃。做好了早飯,張亦然就拿著鑰匙上了樓。

學校在第四天的時候開放了教室,供給學生們自習。教育局今年不允許補課,學校也隻好組織自願到校的自習課。

周應和張亦然覺得前三天已經休息好了,決定著第四天去學校。

到教室的自習的人占了四分之三。周應覺得十班有點熱,便拿了資料去了一班。到了一班門口,周應見張亦然的同桌沒來,便直接坐了過去。

今天很奇怪,第一節自習倒還好,可到了第二節課寫完作業之後,周應發現自己坐在張亦然邊上,寫不進自己的習題試卷了。她總是會時不時的看向旁邊的張亦然。

而一旁地張亦然正戴著耳機聽英語聽力,周應想到自己好久沒練聽力了,見張亦然第一題還沒動筆,便找他要了一隻耳機過來。周應懶得去自己班拿聽力書,於是,兩人便共用一本,放在中間。聽到的答案,寫在草稿紙上。

其實張亦然從第七段材料開始,就聽不下去了。聽到後麵,張亦然故作鎮定,用草稿本掩蓋著自己的波動。

搞什麼?還自不自習了?

張亦然把書擋著眼睛,透過上麵的書邊,偷偷看了一眼周應——她寫題的時候,怎麼有點溫柔?

聽力音頻在此刻結束。周應注意到了目光的熾熱,於是看了過去。

張亦然立馬用書擋住了自己。

“你在看什麼啊?”

“看你好看。”

不是,他在說什麼?

周應的目光放在張亦然身上,張亦然把書往下放了一點,瞬間,兩方對視。

“你又在看什麼?”張亦然問。

周應學他的話:“看你好看。”

學瘋了,精神不正常了。

張亦然覺得自己肯定是出現幻覺了,他跟周應說了句:“我去洗把臉。”

純愛是這麼玩的嗎?

意識到自己心臟“砰砰砰”跳的周應,在張亦然跑出教室後,深呼吸了一口氣。

她剛剛,似乎也亂了陣腳。趁著張亦然不在,周應和李檬打了個電話,李檬聽她講了半天,最後得出來個結論:“你可能,有喜歡的人了。”

這個人是誰呢?周應腦海裡浮現出來的名字,隻有張亦然。

她覺得自己一定是想錯了,怎麼可能會對他動心?

周應覺得,一定是自己最近學習太輕鬆了,才會胡思亂想,她給自己馬上加了套卷子。

水房裡洗臉的張亦然在想,自己的表現會不會很明顯。雖然,他早就意識到了自己心裡的想法。前一陣子失眠,他翻來覆去的在床上睡不著。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張亦然閉上眼睛,腦海裡總會出現周應,甚至她在電話裡的話語,也會在他的耳邊打轉。

最初,他很好奇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直到那天在摩天輪上,張亦然終於意識到了,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就像是一塊田野,盎然綠地下的那汪清泉,終於被田野的主人發現。也好比,在無數個寫不出來的數學題背後,總有一種信念,在幫助他寫出最後的解。

拿出試卷的周應為了防止自己再出現剛剛那種情況,於是,她坐到了張亦然前麵的那個位置。

張亦然洗完臉回來,前麵的劉海上還滴著水。他看見周應換了位置,趕忙走上前。

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張亦然把身子向前傾了一點:“怎麼了?”

我是不是惹到你了?

“我是覺得……”周應說,“我們倆坐在一起有點相互影響,所以……先……”

“明白了。”

為了後續的自習能夠正常進行,效率能夠達到最大化,直接隔離,是個不錯且有效的方法。

人果真不能閒下來,閒著就會想彆的。後來的日子裡,題目變多了起來,作業寫不完起來,筆記背不完起來,兩人把那些莫名其妙的波動都拋之腦後去了。坐在一起自習,又變得可以不會互相打擾起來。

學校的老師反複強調,上課不要睡覺,可還是會有同學釣魚;講過的導數題,還是有同學一遍又一遍地問接下來怎麼寫;每次周考過後,特彆是數學,都會讓學生們叫苦連天。

周應和張亦然在各自的班上還是學習小組組長,執禮附中建立了高三互助製,讓學生們自由組合,互補學科,爭取問題在內部就解決。

沒出意外的,張亦然和周應兩人選擇了組隊。周應還是給張亦然補數學,張亦然依舊給周應補習英語和語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