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逑 熱臉貼人冷屁股(2 / 2)

“母親您可彆冤枉我,”桑柔擺出一副異常嚴肅的樣子,正正經經道,“我都說了我不想嫁世子,你們偏不信,為了不和世子扯上乾係,我也隻能自食其立,練就一身新本領了,母親與其在這數落我,倒不如勸勸父親,多墾幾畝良田,多囤些糧,就彆操沒必要的心了。”

戰事起,群雄爭霸,最重要的莫過於糧草,還有就是藥材。

桑柔尋思著找個機會,探探父親口風,看他是個什麼想法。

比起姻緣嫁娶,在即將到來的亂世之秋,如何更穩妥地活下來,才是更重要的事。

確切的說,亂世早就到來,隻是尚未波及到江南這邊,可若不做好未雨綢繆的打算,將來必然處於被動,處處被人掣肘。

晉擎提前造訪金陵,就是個重要的訊息,桑柔托了重活一世的福,不做點什麼,那就白白辜負老天爺給她的這次機會了。

桑柔眼見董氏麵上有所鬆動,起身坐到董氏身邊,親親熱熱挽著她胳膊,軟聲道:“母親,您覺得晉世子那樣的人,會像父親疼母親那樣疼女兒嗎?父親也說了晉世子是個要做大事的人,又怎麼可能留戀內宅,陷入情愛之事,可我不一樣,我從小就看著您和父親恩恩愛愛,旁若無人,我也想要這樣純粹的感情,而不是為了誕育後代,不談感情,就那麼嫁了。”

董氏靜靜聽著女兒真情實感的訴說,良久,輕輕一歎:“看來,以後我和你父親還不能在你麵前同時出現了。”

一起出現,免不了就有親昵的舉動,她能克製,男人可忍不了。

當著女兒的麵,桑有為是格外好意思的,還美其名曰:“從小就看著父母恩愛,兒女們也會更為開朗更有善念,咱們琢琢不就是,多好的孩子。”

桑柔亦是靜了一會兒,才道:“母親,女兒也有自己的執念,如若尋不到中意的郎君,還不如孤身一人來得自在。”

“呸呸呸,快把腦子裡不該有的念頭打掉,”董氏不愛聽這個,振振有詞,“你多大的年紀,正是花一樣的時節,有著恣意揮霍的青春,就該盛放在枝頭,讓郎君們傾慕追逐,還是那句話,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啊,就彆想些有的沒的,天塌下來,有我們頂著,隻管好好享受就成。”

曆經兩世的桑柔和董氏在婚嫁這塊必然是說不到一塊去了。

桑柔隻能把自己的底線說出來:“我也不是絕對不嫁人,可您和父親若是有了人選,一定要告知我,我未來的夫婿,我總要過過眼,不能稀裡糊塗地嫁了。”

“我的女兒,當然不能糊塗嫁了,”一提到這,董氏更有話說了,“你看,晉世子不就來了,聽你父親說怕是要長住的,少說一個月,這不就是個相互了解的好機會。上回那樣的機會,你就沒抓住,七丫頭多會示弱,你呢,沒要你暈,你好歹做做樣子,姑娘家家的,看到蛇不慌不怕,還動手去殺,你叫晉世子如何想你,就怕他覺得你煞氣重,心太狠,不夠格做晉家主母。”

一聽到晉擎要在桑家至少住一個月,桑柔隻覺煩躁無比,想也不想便道:“我就是心不狠,也不夠格。”

晉家的人低看她,不就因為她身份不夠,她又何必上趕著,熱臉貼人冷屁股。

董氏嘴都說乾了,也沒說通女兒,一時沒轍,回去後,見男人回了,她摁著男人問:“我們是不是把琢琢逼太狠了,興許琢琢對晉世子真的不是兒女之情,我們剃頭擔子一邊熱,會不會反倒弄巧成拙。”

桑有為談成了一筆大買賣,心情正佳,笑嘻嘻道:“夫人不懂男人,琢琢更不懂,感情是要處出來的,不處,怎麼知道兩個人合不合適呢,夫人嫁給我時,又有幾分歡喜,少不了我死纏爛打,以真心打動了夫人。”

這話倒也不假,董氏那會兒已有十八,年紀大了,再不嫁人,府裡的人指不定以為她真的是拿腔作調,還想攀高枝,關於她的風言風語更是私下傳開。桑有為求娶,對那時的她無異於救命稻草,她彆無他法,隻能抓住。

最終,董氏被夫婿說動,認可了他的論調。

還得想法子,讓琢琢多見世子幾回,隻要人可靠,感情嘛,總能處出來。

桑有安將清暉園騰了出來,作為晉擎的住處,園裡的陳設擺件,卻是桑有為一一添置的。

桑有為最不缺的就是銀子,桌椅床櫃樣樣買的最好,務必讓晉世子享受到最高規格的禮遇。

然而晉擎常年在外奔走,對住的地方倒沒那麼多講究,隻在書房裡逗留最久,對著文房四寶著實研究了一陣。

筆墨紙硯,皆為上品。

尤其這墨,晉擎撚了一點在指端,輕嗅了一下,與那蛇身上的墨香相差無幾。

桑有為倒是比他那兄長坦蕩,不遮不掩地就這麼擺出來,亦或者,以為自己認不出來。

不過,用這等貴重的墨,去給山裡一抓一堆的菜蛇上色,該說桑有為視金錢如糞土,還是錢財太多,無所謂了。

諶武瞧著主子晦暗不明的神色,頗為不忿道:“沒想到,這桑二爺無官無爵,竟比兄長還要硬氣,給他女兒貴妃之位都不動心,難道還想當國丈爺不成。”

晉擎拿過案上的端硯,長指不疾不徐地摩挲,背後窗欞透了幾許日光進來,似給他周身鍍了層暖色。

他眼波清雋,眉峰輕挑:“以九小姐的姿容,倒也未嘗不可。”

諶武一愣,看不懂此時的主子了。

桑家女兒上去,他們晉家的皇後又該怎麼辦。

這吃相,也太難看了。

晉侯的意思,隨便給個位份,先送過去再說。

世子卻仁義多了,許以貴妃的尊位,已經是優待他們桑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