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忍 表妹可在夢中夢過我(2 / 2)

老夫人早年吃過不少苦,不是特彆講究,一家人圍坐桌前,時而說上幾句,噓寒問暖地,也是家宅和樂的一種體現。

不似晉家,比起和樂,更重體統,老老少少小小,一律將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貫徹到底。

桑柔初初嫁過去,也是遭了不少罪,在她認為不算事的事兒,到了晉家長輩眼裡就是不可忽視的錯,也因此,三天兩頭地,不是抄書,就是手心挨幾板子。

而她的夫婿,也沒幾句寬慰的話,隻會坐在一邊,看她抄完了,再把她謄寫的家規拿過去,一一同她解釋,她該如何做,才是對的。

所以,她的過去都是不對的,娘家的所有,全都被否定。

唯一值得肯定的,怕也就是她父親日複一日為晉軍提供的優質糧草。

老夫人看出孫女的異常,關懷地問:“琢琢近日怎麼了,總是心不在焉?”

董氏忙替女兒答:“許是病了一場,還未完全恢複,氣力不濟。”

絕口不提落水那一遭,唯恐老太太扯到晉世子身上。

桑有為看看身旁的妻,沒說什麼,但仍是免不了地輕哼了一聲。

老夫人瞧在眼裡,亦是歎了口氣:“你們不提,我也不想問,但不問又不行,畢竟對於琢琢一個閨中女子,出了那樣的事兒,總要吃些虧的。世子能娶她當然最好,可我也瞧出來了,你們確實沒這個意思,世子那邊也不慍不火的,我一個半邊身子將要入土的人,又能說什麼呢。”

到底是曆經大半輩子的人,老夫人還算看得開,唯一的擔憂,便是孫女的閨譽。

老夫人把筷子一撂,一臉認真道:“我有些話,你們先聽著,願不願意,就看你們做父母的怎麼想了。”

一家三口哪敢不願意,也跟著擱了筷。

“咱們家還是有些人的,儘管我已經敲打了他們,但人心隔肚皮,指不定哪天說漏嘴,或者喝多了,就把這事傳了出去,都還兩說。再有,琢琢正是當嫁的好年華,這時候說親,選擇的餘地也大,實在拖不得,你們做父母的務必要放到心上。”

桑有為和董氏連連應是:“勞母親掛心了。”

話語稍頓,老夫人緩了口氣,看了不作聲的孫女一眼:“你們做父母的,可能更傾向於把女兒留在身邊。”

桑有為立馬道:“是呢,以我們家的條件,招個贅婿也不是不可以。”

老夫人笑了笑,卻道:“招個贅婿就能了事了?往後,大家都住在一起,有個什麼流言蜚語,知道也快,一個上了門的男人,真的就沒點脾氣?真的就一點都不在意?要是一點都不在意,你們能放心?”

不是沒有過這樣的先例,贅婿熬死了嶽父嶽母後本性暴露,將年老珠黃的妻趕出家門,將家產占為己有,又另娶了年輕貌美的女人。

外人聽著也隻唏噓這家人有眼無珠,又有誰會閒得無聊,打抱不平呢。

老夫人這麼一說,桑有為和董氏你看我,我看你,犯難了。

桑柔卻不糾結:“為何非要嫁人,我可以跟著父親學做生意,待到宥弟弟學成,娶妻了,我把他的孩子當我自己的孩子養,不也一樣。”

桑有為和董氏成婚多年,隻有一女,老夫人不催,族中長輩們意見頗多,找桑有為提過不少次,勸他納妾,把二房香火承襲下去。

桑有為顧念董氏,沒答應,又被長輩念得煩了,索性從族中挑了個父母雙亡的堂侄養在自己名下,也算是對列祖列宗有了交代。

桑宥自打五歲就被桑有為送到餘杭最知名的學堂,逢年過節才被允許回來,桑有為待此子嚴苛,卻也出自真心地培養,他走不了的仕途,希望此子能夠闖出來。

桑宥人不在家,書信卻沒斷過,尤其和桑柔感情甚好,姐弟倆相差也不過三四歲,比起父母,更有話聊。

上輩子,她的弟弟學成後,為了她,入了晉家門下,幾次重大的戰役,進言獻策,立了不少功勞。

她在晉家的地位能穩,父親和弟弟的全力支持,不可或缺。

這一世,她不嫁晉擎,卻也仍希望弟弟能夠投靠晉擎,在知人善任這一塊,這世上能比得過晉擎的,數不出幾人來了。

老夫人是很樂意看到姐弟倆互相扶持的和睦畫麵,但現在說這些為時尚早,畢竟桑宥娶親後,身邊最親的不再是姐姐,而是他的妻。

弟妹願不願意讓大姑姐幫著養孩子,又是另一碼事了。

“不管你們想不想聽,我還是想說,該嫁的時候得嫁,且最好嫁遠一點,找個同金陵這邊沒甚往來的,也就不用擔心那些風言風語傳過去了,還有,世家大族,規矩嚴苛,也是好事,起碼不會虧待正妻,更不會做出寵妾滅妻的缺德事。”

桑有為聽進去了,忙道:“母親所言甚是,兒子也這麼想的,江東謝家,江北許家,都還不錯,兒子也有遣人打聽,必然給我們琢琢挑個最好的。”

老夫人略一思量,緩緩道:“我少時有個玩得好的手帕交,便是嫁去了江北許家,你們也彆太急,待我寫封書信,和人聯係上,再作打算。”

董氏眼睛一亮:“母親挑中的,必然好,那就有勞母親費心了。”

江北許家?

桑柔想了許久,終於有了點記憶。

許家行事十分謹慎,固守一方,誰也不得罪,是個徹頭徹尾的中立派,待到大勢所趨,晉擎為勝,許家態度也明確了,主動示好,俯首稱臣。

這樣的人家,不說彆的,在明哲保身這一塊,卻是個中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