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皎能說話後便主動說服這輩子的親人,咬咬牙,穿上士袍女扮男裝,自此便成了侯府世子。
陳皎是侯府唯一的第三代,家中自然對她千嬌百愛,否則在原書中也不會因為擔心她日後出嫁無兄弟撐腰,才想要過繼男主。
雖然大家對她的決定擔憂不已,可最終還是選擇支持她,想方設法地替她鋪路。
深夜,燈火搖曳。除了在溫泉山莊修養散心的老夫人,永安侯府的主人們齊聚書房,彼此神情嚴肅。
他們要商量的是永安侯府下任繼承人,世子陳皎的未來。
老侯爵已經知道陳姣國子監考核倒數的事情。他接過那張令永安侯悲痛不已的考核卷,不聲不響地看了半天,良久發出一聲歎息。
陳皎見祖父失望,一時間有些慚愧:“祖父……”
古代人有多封建,陳皎也曾在小說和電視劇裡見過,可這輩子自己的親人卻和她想象中完全不同。
他們無條件地給了她全部的愛。即使她在國子監是出了名的學渣,害她爹丟臉,永安侯也從沒動手打過她,每次都是舉著那根柳枝條裝模作樣,雷聲大雨點小。
她母親怡和郡主身體柔弱,秉持著貴女身份,說話都細聲細氣,但隻要提到她的事情便變成了最護犢的母親,認為陳皎哪裡都好,誰要是說她半句不好,她甚至能不顧郡主風度當場跟人對罵。
老侯爵更是逢人便誇獎自己,當初陳皎年紀小時說要當世子,其他人都有所擔憂,是這位祖父最先拍板支持她。
永安侯也擔心女兒被罵。
他四十歲才得了陳皎這個老來子。這個歲數已經是知天命的年紀,論對女兒的關愛,他絕不會比怡和郡主少半分。
即使陳皎文章寫得不好,今日在在朝堂外麵,他也是漲紅著臉替女兒大聲爭辯,睜著眼說瞎話,口口聲聲說這是一篇絕世好文,是國子監夫子不懂欣賞。
老侯爵沉默太久,永安侯當即咳嗽一聲,強昧著良心改口道:“爹您看半天又看不懂,我跟您講吧,世子這篇文章雖不算上佳,卻也有可取之處……”
“少說屁話,看見你就煩。”老侯爵歎了聲氣,揮揮手,語氣粗暴的打斷了兒子的話。
今天逮著兒子背後說自己壞話,他到現在還很鬱悶。
永安侯:……
老侯爵不耐煩地白了兒子一眼,轉過頭麵對陳皎又很和藹了。他摸了摸孫女的頭,問道:“皎兒,你夫子屢屢催促你科考,你的想法是?”
永安侯府如今看著花團錦簇,位高權重,可若是陳皎這代無人出頭,侯府不出二十年便會敗落。
等下任皇帝繼位後,怡和郡主跟皇室的聯係會更加疏遠,永安侯在朝中也會被新皇的黨羽遮掩,不會再有今日的風光。
世子懵懂,他們身為長輩卻不能不替兒孫操心。
永安侯也盯著陳皎,急切道:“你學問不算差,若一試,未必沒有機會。”
自己女兒自己清楚,雖然陳姣天天在國子監的甲等班考倒數,但對比其他學生已經算不錯了。
永安侯作為曾經的探花郎,覺得自家女兒考個舉人是沒有問題的。侯府在朝中還有些人脈,若是陳姣願意,驗身一事雖難了些,也不是不能運作。
沒想到陳姣卻異常冷靜道:“兒願另尋前程。”
她女扮男裝是欺君之罪,多一人知道就多一份風險。陳姣若真是什麼才華橫溢的天才選手,她就是冒著被殺頭的風險,也會去搏一搏。
可惜她不是。她自己清楚資質,即使買通了考官去參加,最多也就是個舉人身份,起點還沒有她世子之位高。
何必呢。
老侯爵稍加思索後,沉吟道:“我知你心中是有溝壑的……你們對於幾位皇子意下如何?”
怡和郡主大約猜出老侯爵今日召開家庭會議的目的,私下永安侯也曾對她透露過一二,曾經他們夫妻還在猶豫,可如今看來,老侯爵已經有了決斷。
雖然如今爵位在永安侯身上,可家族真正做主的人依然是老侯爵。對於公爹的智慧,怡和郡主這些年親眼所見,佩服無比。
她攥緊手帕,試探道:“父親的意思是要在幾位皇子中,挑一位……?”
當今天子是怡和郡主母親大長公主的侄子,和郡主是表兄妹關係。天子繼位早,膝下有七位皇子,皇帝已經老了,底下的兒子們卻日漸長大。
雖然已有太子,但其餘幾位皇子正值英年,雄心壯誌,出身皇家流著天子血脈,心中又怎麼會對大位沒有想法。
皇子間私下的勾結不少,近些年愈發激烈。永安侯府卻一直沒有表態,遲遲沒有在幾位皇子中站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