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仙卿仰頭望月的時候,陳皎卻在思考自己要陪太子去佛寺的事情。
眾所周知,隻有心腹才能陪領導出差。太子讓她陪他一起去寺廟祭奠先皇後,四舍五入說明把她當心腹了啊!
這麼好表忠心的機會,勵誌要當第一小弟的她怎麼可能錯過!
陳皎越想越覺得這件事很不錯,當即義正言辭道“為您分憂我義不容辭,我現在就回家收拾東西,到時候與您一同出發!”
她摩拳擦掌,準備在這趟路上大展身手。她說完便真的準備回家,生怕自己跑慢點,太子就反悔不帶她了。
謝仙卿注視著少年的身影,無可奈何的叫住對方,忽然問了句無關的話:“你如何從京兆尹家要來酒?”
陳皎茫然回頭,大大方方地說:“我直接要的啊。”
謝仙卿挑眉:“你要他就給?”
陳皎今日言行隨意,作為宴會主人的京兆尹之子必然十分生氣,太子很好奇陳皎是如何在對方盛怒的情況下,說服對方送出珍藏的酒。
陳皎理直氣壯道:“我跟他說我覺得這酒味道不錯,想帶一壇回去送給太子。他聽後當場答應,還專程去酒窖挑選後送給我。”
說到這,陳皎露出狡黠的笑容:“說來,方才和殿下飲的酒,確實比在詩會上喝到的味道更好呢。”
陳皎笑容明媚,態度坦蕩,直言自己是借了太子的名號得來的酒。月光柔和,灑落在少年身上,湖中折射出點點微光,美好又動人。
謝仙卿聽後先是有幾分意外,隨後也低下頭笑了,覺得理所當然。這確實很符合陳皎頑皮的性子。
陳皎心情輕鬆地離開太子府,走到府外後,她並未直接上車離開,而是站在門前望向來時的路。
天色已晚,宵禁令的緣故四周有些冷清,街道外麵停靠著等候自己的侯府馬車。
陳皎怔怔望向太子府,神情不明。
給太子進獻東西的人肯定很多,但太子事務繁忙,必定不會每一樣都親自過問,所以大多數獻品的結局都是在庫房生灰。
陳皎送酒前便想到了這壇酒的結局,它大概會被放在某個角落,然後靜靜地被人遺忘。
陳皎沒想到,謝仙卿會當場開酒與自己共飲。
她的選擇沒有錯,謝仙卿果然是優秀的儲君,很好的上司。自己一定要好好努力,更加貼心,爭取早日成為太子手下的第一小弟!
想到這,陳皎的目光陡然堅定起來。她轉身爬上車,對車夫道:“回侯府吧。”
太子不信鬼神,然他母親生前信佛,故他每年都會去一趟大明寺替先皇後求佛。雖然還未公開,陳皎很幸運地被選入陪同前往寺廟的隨侍。
大明寺地處長安郊外山上,馬車隻能駛到山下,上山還要走很上的一段路,來回往返大約要一天多時間。
因太子是替生母求,為表心誠,上山途中需全程走路。領導步行,下屬總不能悠閒坐轎和騎馬吧,那是活膩了。
路遙人乏,換做平時陳皎是決不樂意跑這一趟。但這件事是好事,她不能不去。
陳皎備好了點心乾糧,還帶了好幾個水囊,用竹筒裝的露水含有桂花香氣。她認為當小弟就要儘職儘美,要成為領導缺一不可的左右臂!
到了前往寺廟那天,陳皎一路殷勤備至,跟在太子身旁:“殿下口渴嗎?我帶了桂花水。”
“殿下要喝茶嗎?”
“殿下吃口糯米糕吧,可甜了!我還帶了一小罐醃梅,開胃解膩,泡水也很不錯哦。”
“這日頭有些曬,我帶了傘,殿下要遮陽嗎?”
陳皎胸前掛著一個由竹枝編成的小籃子,內裡整整齊齊放置著她出行準備的東西。
她時不時從竹籃裡掏出東西,有時是一盒糕點,有時是幾顆青梅,口渴時還會拿出竹筒,喝兩口自帶的露水。
山路上偶爾有野兔蹦躂過,陳皎還會撩起袖子,躍躍欲試要不要去捉著玩。她準備充足態度悠閒,就好像自己不是在爬山,而是郊遊。
太子上這條山路許多次,因為生母的緣故,每次心情都略有沉重,這還是第一次如此輕鬆愜意,就連路邊看膩了的風景也變得新鮮起來。
陳皎遞來的東西他有些用了,糯米糕則拒了。他沒用上的,陳皎也不灰心和浪費,不挑剔地全都自己吃了。謝仙卿有理由懷疑對方本來準備的都是她自己喜歡吃的。
陳皎態度如此殷勤,環繞在太子身邊團團轉,兩人自成一體,周圍人根本插不進去。
其他侍衛/太監內侍:……
這陳世子怎麼回事,平時跟其他大人爭寵就罷了,今天怎麼還跟他們搶起了小廝的工作,準備的東西還異常齊全?!她就不能給其他人留條活路嘛!
果然其他大人說得對,這個陳世子太有心機了!
一路上陳皎殷勤備至,細心體貼,堪稱卷王之王,以至於太子身邊的其他內侍都不由產生職場危機,總感覺在陳世子的對比下,自己馬上要失業了。
跟隨謝仙卿不久的小太監,年紀偏小最沉不住氣。他瞧了眼陳皎,趁著對方不在太子身邊時,不陰不陽地說了句:“陳世子是個細心人,就連我們這些無根的都比不上您周到。”
陳皎正在糾結自己要吃哪種味道的糕點,聞言回頭,語氣欣慰道:“我知道公公認為自己還有很多需要向我學習的地方。但為太子分憂解難,防患於危難,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