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人打探到疑似是陳皎惹怒太子後,不由暗中幸災樂禍。自從陳皎加入太子黨後,他們這群老臣都要往後靠,這還是第一次看對方吃癟。
太子黨們都是為太子辦事,彼此之間都是同僚,平日裡一致對外,關係說和諧也和諧,但暗地裡肯定也存在競爭。
陳姣屬於是半路殺出來的黑馬,靠著拍馬屁這種旁門左道搶了太子的關注,一躍成為殿下心腹淩駕眾人之上。
能加入太子黨的人都是朝中大臣,大家自認比陳皎這個初出茅廬的小世子有才學有能力,結果偏偏讓對方後來者居上,心中說沒有不服氣哪肯定是假話。
下朝後,太子黨幾位同仁邊往外走邊在商議朝事,正巧提到了陳皎:“陳皎這小子素來滑不溜秋,這次終於馬屁拍到了馬腿上,惹了殿下生氣!”
“陳世子這次可是慘了,已是幾天未見他出現在太子府,不會遭殿下厭棄吧?”
“我聽聞太傅也對陳世子很是不滿,不久前專程勸誡殿下遠離小人,說不準便是這個原因……”
同行的王尚書卻不發一言,若有所思。
他歸家後略微沉吟,便喚來自家傻兒子,吩咐道:“你上次說陳世子今日會從山莊回長安。待他歸京後,你便……”
與此同時,太子府中寂靜一片。
太子近日心情不佳,連帶著府中氣氛也十分沉悶壓抑,時刻伴在謝仙卿身邊伺候的張公公更是提緊了皮。
書房內,謝仙卿正在作畫。
他站於桌前,一手執筆,忽地漫不經心問道:“陳世子今日回京了?”
聽到這句話後,張公公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太子低氣壓了幾天,太子府上上下下都肅穆一片。
張公公因為是太子身邊的內侍,比常人多知道些內情,清楚太子心情不好大約與陳世子有關。
他為此還感慨君恩難測,不久前陳世子和殿下關係極好,兩人同進同出,現在卻轉眼遭了厭棄。
張公公唏噓過後,猜想大概以後再太子府再也聽不見陳世子那些令人聽了牙酸的奉承話了。
沒想到殿下居然又提起來陳世子!而且聽這口氣,並不是全然厭棄了,似乎還有些掛念……?
果然,他就知道禍害遺千年!
張公公心裡一上一下,打不定主意,小心道:“聽說今早有人在城門口看見了永安侯府的車。”
謝仙卿沉了眼,想說什麼又欲言又止。
見太子殿下情緒不好,張公公眼珠轉動,斟酌道:“舟車勞頓,天色尚早,大約晚會兒陳世子便來了。”
謝仙卿嗤了一聲,丟開墨筆:“若是想來,她早就到了。”
上次詩會散場已是傍晚,陳皎進城後沒有歸府,而是第一時間來太子府找自己。兩相對比,這就是上心和不上心的差彆。
謝仙卿看向窗外,輕聲道“大約是心中有氣吧。”
張公公提起了心,小心翼翼道:“殿下多慮了,陳世子一心為殿下著想,對您的心意大家都瞧得見。她怎麼可能會對您有氣呢?”
謝仙卿垂下眸,似是嗤了一聲:“我卻是氣我自己。”
這句話沒頭沒尾,張公公心中疑惑,卻不敢問。
隻見不知何時,畫紙上庭院中多了一株桂花樹。花瓣飄落,落在石桌上,又好似落在謝仙卿心中,泛起點點漣漪。
他終是歎了聲氣,道:“恁時相見早留心,何況到如今。”
這句話滿是無奈悵然,一旁的張公公聽見後心頭大震。結合近日殿下情緒反複,以及今日的談話,猜出真相的他手指不自覺發顫,差點當場跪下請罪。
張公公額頭汗珠如雨,假裝自己是個聾子什麼都沒聽見,暗想他今日是否會被滅口。
謝仙卿並未關注內心惶恐的內侍,他獨自一人立於窗前,不知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