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謝容玨身邊待著的,哪裡不知道現在的世子爺娶的,就是那位傳說中備受盛寵的九公主殿下。
隻是世子爺尋常大多宿在彆院,又如何得見那位殿下的麵。
役人知曉尋常人必然是不敢冒充殿下名諱,但是他又仔細一想,儘管無人敢於冒充,可是此事重大,何況他並不知曉世子爺對於這位殿下的態度。
思及此,還是難免帶上一點兒謹慎來。
“……原來是公主殿下,”役人躬身行禮,“小的並不知曉是殿下光臨,之前多有冒犯,實在是失禮了。”
他說到這裡,又遲疑了一會兒,才接著說道:“隻是世子尋常並不輕易見客,小的冒昧,想問問殿下可否有令牌,或者是其他證明身份的物件,如此,也好讓小的進去通報。”
沈初姒尋常在宮中的時候,宮中內仕大多都熟識,又極少出宮,自然也從不需要什麼令牌。
今日她們出行從簡,所乘馬車都毫不起眼,證明身份的物件自然也是一概全無,蒲雙和梨釉兩人對視一眼,剛想再出口說些什麼,麵前的役人卻好像是看出了她們心中所想。
“並非是小的不知變通,世子爺近日心情不愉,小的也隻是按照規矩辦事,還望殿下海涵。”
役人的姿態滴水不漏,雖然態度說得上是恭敬,但是現在的樣子,就顯然是若是拿不出證明身份的物件,就必然不會前去通報謝容玨了。
蒲雙也沒想到,好像每次殿下前來找這位世子爺的時候,都是如出一轍的結局,之前被攔在雲來賭場,現在又是被攔在仁明巷的彆院前。
此番僵持之際,沈初姒卻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道溫潤的聲線。
“公主殿下。”
那道聲線溫和有禮,雖然還未見到其人,但是隻聽到這聲線就天生帶著一股讓人如沐春風的感覺。
沈初姒轉身,隻看到一個身穿靛青色官服的郎君正在從馬車之上下來,身材頎長,眼眉溫潤,毫無銳氣,似雨後初霽,隻看一眼就很容易讓人平白生出好感,官服在他身上顯得格外的妥帖出眾。
單單隻看這樣的相貌,必然會以為此人應當是飽讀詩書,待人有禮的世家子弟。
可是這樣一個人,卻是現在主掌刑獄,辦案之時從不手下留情的大理寺少卿——林霽。
林霽出身於書香世家,少時早慧,很小的時候就已經頗有盛名,祖父從太子少傅一直到太傅,官居一品,是純臣之後。
林霽當年入仕之時,卻也是和尋常舉子一般,並沒有通過其他捷徑,也沒有走引薦之路,一路走入殿試,成為那屆的探花郎。
其實當時殿試之時,沈兆原本想題林霽為狀元,隻是思及林霽祖父乃是太傅,將來難免落人口舌,所以為了避嫌,還是另提他為探花。
他入仕不過短短數年,就一路高升,成為了手握實權的大理寺少卿。
雖然盛京之中不少議論說此事多少有林家從中助力,可是林霽的驚才絕豔,卻仍然是有目共睹。
林霽少時做過宮中皇子伴讀,和沈初姒也是有著數麵之緣,仁明巷中來往的大多都是達官顯貴,在此處遇上他也並不意外。
林霽看著沈初姒站於這間彆院之前,心下雖然了然,但是麵上卻絲毫不顯,隻笑著道:“剛剛在馬車之中無意之中看到公主殿下現在在此,雖無意打擾,但見殿下似是遇上了些許麻煩,所以想著前來查看一二。”
他說話極為有分寸,隻是點到為止,毫不僭越。
剛剛不笑的時候,就似雨後初霽,現在笑起來的時候,就是更似春日時晴,讓人絲毫不設防。
先前在彆院外看守的役人或許是當真不認識沈初姒,但是這位大理寺少卿林霽,盛名在外的少年才子,京中不認識的又實在是少之又少。
畢竟這位官至大理寺少卿,春風得意過路盛京城時,也隻不過堪堪弱冠。
往來仁明巷的達官顯貴並不少,役人或許是不認識彆人,但是對於就居於此地的林霽,自然是將他的相貌熟稔於心。
若是說之前還有兩三分存疑的話,現在聽到林霽的話後,就是半分念頭都再也沒有了。
彆院門口的役人幾人對視一眼,隻看到其中一個身材較為矮小的役人悄悄轉身往院中走去。
之前攔沈初姒在院前,對於身份的顧慮其實隻是其一,更為主要的是世子爺對於這位殿下的想法,役人雖然不敢過多揣測,但是隻說這成親月餘,世子爺都未曾如何回府,也能從中窺得一二。
但是現在林霽在這裡,就自然是另當彆論。
林霽大概是之前聽到了院外役人的話,雖然現在臉上仍然是帶笑,但是他官居高位,又是身處執掌刑獄的大理寺少卿,自然帶著一股無形的壓迫感。
“此處既是鎮國公世子名下彆院,”林霽看向之前攔下沈初姒的役人,“應當沒有不識得公主殿下的道理。”
他笑了笑,“當然,倘若之前不識得也就罷了,但是若你現在執意要求證明身份的物件,那麼本官以大理寺少卿的身份為殿下作保,可足夠?”
傳聞之中,進入大理寺的犯人很少有不怵這位看著溫和的大理寺少卿的,分明他生得一副看著就讓人橫生好感的相貌,可是現在得見,卻也實在是氣勢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