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來的一周裡,朱依依沒有再為此前的事情難過一秒鐘,她照常上班下班,擠地鐵公交,在這個城市裡渺小地、沒有存在感地活著。
當她真正放下薛裴後,許多事情都變得簡單起來,再收到薛裴發過來的消息,已經異常平靜,掀不起任何波瀾。
她沒有刻意遠離薛裴,隻不過他的消息,她常常懶得回複了,他約她見麵,她也常找理由推開。沒什麼彆的原因,不過是潰爛的傷口剛長出了新肉,她沒必要急著撕開那層薄薄的皮。
放下了十年來的執念,朱依依確實覺得生活好像自在了許多。
她想起高中的時候,她在作文素材本上看到過一個故事,給她印象很深。
那故事講的是一位登山者,一直以來都以登上那座最高的山峰作為他畢生的信仰,他以朝聖的心態來到山腳下,一刻不停歇地往上爬,無數個日日夜夜,他風餐露宿,櫛風沐雨,不曾懈怠,可吊詭的是,那座山卻好像越來越高,雲層越來越縹緲,一眼望不到儘頭。
即便如此,他依然決定要用這一生去征服這座山。
就這樣不知道走了多久,有一天,精疲力竭的他走到半山腰處,停下來回頭看了一眼,他望見了自己來時密密麻麻的腳印,望見了山腳下蔥鬱的風景,他低頭,瞧見自己滿是皺紋的皮膚。
他已經變得蒼老,而那座山仍然如來時一般遙不可及。
就在這一刻,他忽然與自己和解了,他想他的人生不該浪費在這一座山上。
就把這裡當做終點吧,在下山前,他這樣告訴自己。
朱依依覺得她現在就是那位登山者。
她與自己和解了,與曾經那十年和解了。
或許因為從心底裡放下了許多事情,和李晝相處時,朱依依再也沒有從前那些心理負擔,相處起來反而輕鬆了許多。
他們在微信上閒聊,問候,互道晚安,分享每天的見聞,關係越來越熟稔,李晝請她到家裡做客過幾次,她一開始有些拘束,在餐桌上菜也不好意思夾,後來也漸漸放得開了,有說有笑。
這天早上,朱依依一起床就去了菜市場買菜,她今天約了李晝來家裡吃飯,她之前就答應過他要給他做一頓好吃的,現在終於到了兌現的時候。
她不知道李晝喜歡吃什麼,便在市場裡看到合適的就買了回來,等她回到家後,才發現她買的全是薛裴愛吃的。
意識到這件事,朱依依的心情頓時像吃了隻蒼蠅似的,有些犯惡心,她將客廳的音響開到最大,企圖讓音樂侵占所有的注意力,讓她不要分心再去想彆的事情。
她煮了三菜一湯,不算豐盛,剛好是兩個人的分量,她剛把菜端到客廳,李晝後腳就到了。
兩人坐在餐桌上吃飯,李晝很給她麵子,每道菜都讚不絕口,朱依依被誇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耳後根紅紅的。
她向來不太習慣彆人的誇讚,李晝這樣誇她,她開心得恨不得每個周末都喊他過來一起吃飯。
吃完飯,兩人坐在客廳裡看了一部電影,是最近剛上映不久的一部喜劇片。
電影笑點很密集,朱依依是個笑點低的,但沒想到李晝笑點比她還要低,兩人笑得一次比一次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