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前,佐久早就見過這個鄰居家的小孩。
他基本上處於獨居狀態,表哥古森時不時來看他。她剛搬來這兒,例行送禮的時候,她和他、古森就認識了。
很漂亮的孩子,他在心裡想著。不過她對他的印象也僅限於此。
後來少女的父母搬走了,留下她一個人在這裡。
佐久早以為是少女的家庭發生了變故,表哥古森還傻乎乎地去詢問對方家裡是不是遇到了困難。
去戳人家的痛處。佐久早看著麵前正在交談的古森和栗花落,對著自家不懂說話藝術的表哥暗戳戳地在心裡吐槽。
“啊?你誤會了!我父母是想搬到離公司更近的地方去,所以搬走了。正好我想要嘗試一下獨居,所以我留下了。”
少女笑著和古森解釋,柔順的紫色長發還隨著少女的頭部動作而小幅度甩動著。
她的眼睛像是冰封的湖泊,澄澈而又空靈。她笑起來時眼睛會眯著,原本是海一樣的眼睛一下子變成了月牙灣。
很勇敢、很獨立、很漂亮的女生。佐久早在腦海裡修改了對她的印象。
後來,少女和他上了同一所高中,他們時不時會在上學的路上遇見。
她彬彬有禮地向他打著招呼,像一個挑不出瑕疵的瓷娃娃。
因為美貌,她在學校裡小有名氣。每個人提到她,都會說:“啊……一年級的那個栗花落啊……果然是美人呢。”
但又有人會說:“平時沒什麼朋友的樣子,會不會很高冷?”
這時又有人反對道:“我朋友和她一個班的,據說平常和同學們相處得很好,還會對你溫柔地笑。”
一路上,佐久早隻聽見了他們對她的讚揚。
美麗、溫柔、隨和……這些詞彙被放她身上太多遍。後來不知怎的,又加上了性/感、身材好等詞彙。
他見過很多男生將她視作校園初戀,也見過很多女生對她的美貌和身材發出讚歎。
“如果栗花落能和我交往就好了……”
“我想成為栗花落那樣的人……”
“栗花落桑真的好美……作為女生的我也對她心動不已……”
他忽然意識到,他從沒有聽過有人對她做出負麵評價。
突然,他對她產生了好奇與興趣。
哪怕再討人喜歡的人也會有人討厭吧。
就算是錢堆成的人偶也會有人嫌棄它沒有溫度,不是嗎?
可她真的做到了讓知道她的人都喜歡她,這是何等的魔力。
他好奇她是怎麼做到這一點的,卻沒想到很多好奇都會是愛情的開始。
他開始悄悄觀察她。
路過她教室時看見她下課的樣子,在路上碰見時看到她買東西、打招呼、和人寒暄的樣子,上體育課時看見她活力四射的樣子……
有一天,他驚訝地發現,他的世界除了排球、清潔、上學以外,還多了個她。
這是怎麼回事?
他拐彎抹角地去問表哥古森。古森聽完後,先是愣了兩秒,隨後爆發出大笑聲。
“聖臣你啊,是喜歡上誰了嗎?”
喜歡?
“就是戀愛的那種喜歡……”古森對著自家不開竅的表弟說,“哎呀哎呀,沒想到聖臣也到了這種時候……”
這是喜歡嗎?
他不敢肯定。
再後來,井闥山排球部在IH奪冠。決賽結束後,排球部的大家高興地去美美吃了一頓。
他沒有在外麵用餐的習慣,隻是坐在最角落的位置淺淺喝了一口水,看著排球部的大家發瘋。
他回來得很晚,剛好家裡的菜因為古森的掃蕩而在預期之前吃完了,他還沒有來得及買。
今晚可以不吃,可明天怎麼辦?明天要上學來不及早上買菜。現在已經買不到菜了吧,都打烊了……
他有些苦惱地想著。
“啊!佐久早前輩。”是栗花落。
她提著一籃子菜向他走來,一如既往地打著招呼。
他點點頭,眼睛卻不自覺瞟向了她的菜籃。
“前輩今天是沒有買菜嗎?”栗花落敏銳地捕捉到了佐久早的目光,在電光火石般的思考後認為他是忘記買菜了。
“嗯……”佐久早也不好意思說自己缺菜缺到明天的飯沒有著落,聽起來像道德綁架少女,非要她送點菜一樣。
“那前輩您拿一半去吧。”栗花落大方地展示著她的籃子,“前輩您喜歡吃什麼,我給您找個袋子拿過去。”
“不用了。”佐久早不好意思地推辭道,“我還有吃的。”
雖然他明天很有可能要餓肚子了,但他也不能拿對方的吃食。
“那好吧。”栗花落也沒有強求,和他說了再見就走了。
回到家後,他馬上打電話給了自家姑姑,讓她幫忙準備他明天的早飯和午飯。雖然他習慣自己做飯,也不喜歡吃彆人做的飯,但自家姑姑的手藝他還是放心的。
打完比賽後不吃晚飯,整個人的能量都快消耗殆儘。
第二天早上,果不其然,他的肚子餓得開始叫喚。
他安慰自己,忍著到學校就有姑姑做的飯了。他背著包向門外走去,一開門就看到門口的地麵上放著一個便當盒。
便當盒的底部有一張餐巾紙,細心地將盒子和地麵隔開。
盒子的風呂敷上貼了一張便利貼,上麵寫道:
佐久早前輩,昨晚您沒有買菜,所以我猜測您今天沒有食材做早飯。我擅自做了早餐,如果您不介意的話請用吧。我知道佐久早前輩有潔癖,在下廚過程中一直帶著手套和口罩,頭發也盤起來了,也好好清洗了手。還請您不要介意。
一種莫名的心悸襲擊了他,他突然覺得身體裡的血全在往腦子上湧。
他突然明白了,為什麼大家都會喜歡她。
也突然明白了,他心裡,確實是喜歡她的。
不是和那些人一樣的“喜歡”,而是想要和她談戀愛、結婚、未來在一起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