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走廊空無一人。
楚之遙背靠防盜門,覺得事情有些古怪。
她從傅益恒的臉上,看到了熟悉的表情。
這表情,和自己剛知道生活的世界是一本小說時一模一樣。
隻是現在,楚之遙顧不上管彆人。
剛剛手機發出震動,她收到一條林俊生發來的微信。
在閃送離婚協議書收到後的五個小時之後,林俊生終於肯聯係她了。
還沒來得及點開信息,“嗒嗒嗒”的腳步聲讓楚之遙從手機裡抬起頭。
“媽媽,”小羽毛抓著一包糖果跑過來,仰臉伸出一根短短的指頭,一臉委屈地說:“我可以吃一個小椰子棒棒糖嗎?幼兒園今天午飯有胡蘿卜,我不喜歡,但是我都吃光光啦。”
“嗯,可以。”楚之遙點點頭,撕開包裝,拿出一隻棒棒糖遞給小家夥。
平時在零食方麵,她不像大部分媽媽一樣嚴格,小羽毛的零食隻要不含反式脂肪,基本不會有太多限製。
這一款生榨椰汁棒棒糖的配料表乾淨,不含蔗糖果糖,外形是可愛的小椰子形狀,吃起來滿嘴濃濃的椰子香和奶奶的淡甜味兒。
楚之遙不是專門給小羽毛買的,主要是她自己很喜歡吃。
“就吃一根,一會兒就吃飯了。”楚之遙也給自己撕開一根,塞進嘴裡。
她現在確實需要點甜食,來釋放點多巴胺。
畢竟馬上要麵對的,可是有男主光環的林俊生。
能成為男主,那都不是省油的燈。
談離婚這種事,她也是人生頭一遭,說不緊張是假的。
舌尖淡淡的甜味還沒化開,楚之遙的手機又一次發出連續的震動。
“咦?”小羽毛扒拉著她的手,看到來電頭像是汪汪隊立大功裡的一隻狗狗。
這隻憨態可掬的英國鬥牛犬叫小礫,是小羽毛為爸爸精心挑選的來電頭像。
一個原因,是汪汪小礫精通工程機械,和爸爸的工作很像,另一個原因是爸爸有時候下工地,要帶一頂和小礫類似的黃色頭盔,穿黃色的馬甲。
“媽媽!是爸爸耶!爸爸給你打電話啦,我要和爸爸說話~”小家夥興奮地差點跳起來。
楚之遙接通電話,在對方說話之前搶先開口:“小羽毛在我身邊,有話想和你說,我們的事兒一會兒說。”
對麵沉默幾秒。
男人語氣一貫沉靜,也惜字如金,說了聲“好”。
楚之遙遞給小羽毛手機,讓他們父子倆通話。
“爸爸!我好想你哇,你工作忙嗎?有好好吃飯嗎?沒有偷偷抽煙吧?咳嗽好點沒有哇?”小羽毛嘴裡塞著棒棒糖,四歲的崽崽聲音還是甜甜黏黏的。
上次和爸爸通話還是上周末,他記得爸爸咳嗽了幾聲,奶奶讓爸爸的助理煮冰糖梨水給爸爸喝。
小話癆趕忙又補了一句:“啊!還有哇,爸爸,冰糖梨水好喝嗎?”
“林霄羽,你是不是吃著東西呢?”林俊生直呼小羽毛的大名,態度像是在問訊下屬。
楚之遙忍不住皺起眉頭。
林俊生對兒子的關心,沒有任何反饋。
林俊生總是說男孩要窮養,要接受挫折教育,要嚴格要求,一直把自己標榜為嚴父,還經常認為楚之遙過於溺愛孩子。
在教育問題上,兩個人分歧很大。
“唔,我在吃椰子棒棒糖......”小羽毛眨眨眼睛,實話實說。
“吃著東西和彆人講話很不禮貌,爸爸和你說過不止一次吧?”林俊生語氣嚴肅,帶著些許責備的意味。
“我沒忘記爸爸說的,我在幼兒園從來不會吃東西的時候說話。”
小羽毛把糖從嘴巴裡拿出來,舔舔嘴唇,有點委屈地小聲撒嬌:“可是,爸爸又不是彆人嘛......”
楚之遙輕輕歎口氣,心疼地揉揉崽崽的小卷毛。
林俊生變得更嚴厲,語速也快起來:“林霄羽,你是個男孩子,彆像女孩子一樣嗲聲嗲氣的,可不可以說話正常一點?”
“我是男孩子呀......”小羽毛縮縮脖子,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
楚之遙早就料到會是這個結果。
每一次小羽毛和林俊生通話,最後不是林俊生把兒子說哭,就是小羽毛委屈巴巴的把電話遞給彆人,不想再和爸爸多說一句話。
好在四歲的崽崽,總歸是健忘的。
當林俊生再次來電話時,他又樂顛顛地貼上去要求和爸爸通話。
那邊,林俊生又開始像教育下屬一樣“教育”兒子,巴拉巴拉說了老半天。
在小家夥這裡,隻覺得爸爸好像老和尚念經哦,聽不懂還怪無聊的。
他下意識把棒棒糖重新塞回嘴裡,不知所措地抬頭看向媽媽。
“把電話給我吧。”楚之遙用嘴型對小羽毛說。
小羽毛鼓著腮幫子,點點頭,咧嘴笑了一下。
當他把電話遞給楚之遙的時候,才發現,電話已經被他肉嘟嘟的臉蛋子蹭掛了。
“啊,媽媽對不起。”小羽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楚之遙淡淡笑笑,語氣絲毫沒有責備的意思:“崽,乾得漂亮,以後爸爸再叨叨比,你不想聽就直接掛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