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當母親性格大大咧咧,說話不注意得罪了人,哄哄就過去了,並沒當一回事。
林俊生今天才意識到,母親說話已經不是難聽的問題,而是又拉踩又帶著侮辱人的意味。
“俊生,怎麼和媽媽說話呢,你太不尊重媽媽了!媽媽生你養你有多不容易你知道嗎?”林母摘掉老花鏡,眼睛瞪得溜圓。
這是兒子第一次“忤逆”自己。
她簡直不敢相信,平時溫文爾雅的兒子怎麼變得這麼急躁。
“您平時就是這麼和之遙說話的嗎?”林俊生冷聲問。
林母愣了一下,接著嘴硬道:“什麼叫我平時就是這麼,我怎麼了?我和楚之遙說話,那,那就是很平常的語氣啊。而且,我是她婆婆,是她長輩,長輩說話就是會嚴厲一點,我那是教她做人好不好。”
“您彆解釋了,我知道了。”林俊生推開碗碟,拿起車鑰匙轉身離開。
他無法想象,楚之遙麵對的是一個什麼樣的婆婆,要受多少委屈。
“俊生,大晚上的你去哪兒啊!你不能這麼對媽媽,你之前從來不和媽媽發脾氣的......”林母慌了神,眼前的兒子愈發讓她覺得陌生。
握住門把手,林俊生壓抑住心火,低聲說:“媽,楚之遙今天要和我離婚。我在反思自己做得不對的地方,您和爸最好也反思一下。”
說完,林俊生摔門而去,一路開車飛馳前往楚之遙在城北的“娘家”,怡清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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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城北,怡清園車庫入口。
進車的門禁似乎出了點故障,好幾輛車堵在那裡。
排在最後的,是一輛銀色商務車。
車內,傅益恒單手支在太陽穴,胳膊靠在真皮扶手上,雙目緊閉。
雖然真皮座椅很軟,他腰杆還是習慣性地挺直,坐姿端正。
當了二十多年太子,有些習性已經刻印進骨子裡。
司機以為他睡著了,冷氣稍微挑高一些。
而此刻,傅益恒的大腦正在飛速運轉,閉目隻是為了聚集精神。
自己似乎忘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幾個小時之前,他在一個姑娘家門口,大腦憑空多出一份記憶。
他是大周朝功績顯赫、受萬人敬仰的太子傅益恒,也是六百多年後現代社會的“貧窮影帝”傅益恒。
同名同姓的這人和自己竟長得一模一樣,不止傅益恒一個人有了這份特殊的經曆,貼身侍衛蘇伽齊,也經曆了相同的事情。
在現代社會,蘇伽齊是經紀公司配給他的貼身助理。
經過大腦混亂期之後,傅益恒很快就適應下來。
今天導演臨時加的這場夜戲,憑著一手“我演我自己”的功夫,傅益恒一條過,早早收工帶著助理回家。
從片場回來的這一路,他一直在想,自己忘記的到底是什麼?
“嗶嗶嗶!”急促的汽車喇叭聲,打斷了傅益恒的思考。
保姆車司機摁下車窗,朝外麵大喊:“哥們兒!沒有門禁就憋堵這兒成不?不行您就先把車停外麵,再去找物業協商,彆耽誤大家夥兒時間啊!”
一輛白色的G63堵在他們車前麵,車庫入口大屏幕上顯示無法識彆車輛。
車主似乎很暴躁,有執念似的一遍一遍重新刷卡。
被司機這麼一吵,傅益恒忽然間想起到底忘了件什麼事兒了。
下午沒有恢複現代記憶的時候,傅益恒和蘇伽齊沒少乾蠢事,還叨擾了住在他樓上的姑娘。
但是那位姑娘非但沒有嫌棄他們,好心點了飲料和歐包給他們吃。
當時,傅益恒向姑娘承諾,把貼身玉佩送給她作為感謝。
後來經紀人陳誌遠一來,他們大腦中突然湧入大量陌生記憶,場麵太過混亂,就把這事兒給忘了。
在一群廣場舞大媽的“好言勸說”下,白色G63車主終於妥協,把車開出小區。
這塊兒特彆不好停車,估計要開出去幾百米才能找到停車位。
傅益恒下車後謝過司機,手持玉佩,帶著助理走過走廊進入電梯,摁下八樓的電梯按鈕。
那個年輕女孩住在八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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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停車停在八百米外的大冤種G63車主林俊生以百米衝刺速度衝進樓棟。
楚之遙真是個狠人,連車輛入庫權限都注銷了!
好容易等來電梯,林俊生氣喘籲籲衝進去。
剛想按下八樓按鈕,指尖停在半空中......
唉?已經被摁掉了。
他發現,電梯裡還站著兩個身形挺拔的年輕男人。
其中一個帶著口罩,隻露出一雙眼睛,手裡攥著什麼東西,可光站姿就能看出一身矜貴的氣質。
似乎看出林俊生的遲疑。
男人側過視線,聲音清冷如玉:“先生也去八樓嗎?”
“嗯,八樓。”林俊生冷淡地點下頭,不自在地往電梯口挪了一步,離那兩個人遠一些。
林俊生身高一米八三,在普通人裡算高的。
可身後的兩人比他還高出幾公分,尤其是戴口罩的那個。
不像女孩子見到美女會抱著欣賞的態度,男人見到比自己高、氣質比自己好,連聲音都好聽的同性,本能會生出敵意。
林俊生也不例外。
他皺起眉頭,想起件事。
八樓一梯兩戶,801是楚之遙家,802是福利院老院長家。
已經晚上九點多,老人家休息的早,沒人會在這個點去彆人家裡做客。
那他們......
是來找楚之遙的???
林俊生五指莫名握緊,他努力控製住自己,不要多想。
“叮”,電梯抵達八樓。
林俊生先一步走出電梯,大跨步來到801門前。
身後,傳來男人不疾不徐的腳步聲。
天知道,林俊生費了多大勁才壓下想砸門的衝動,裝作平靜地摁下門鈴。
“噠噠噠”腳步聲過後,屋裡響起嫩生生的小奶音:“是誰哇?”
林俊生刻意讓聲音柔和一些:“林霄羽,開門,是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