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硯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哭。
也許是因為牛奶的味道,讓他想到了媽媽,想到了當年的事情。
也有可能是獨自原本就在極度饑餓的狀態之下,突然有人遞給了他吃的,而且是過去他渴望卻不曾得到的牛奶,心中感激。
他知道,自己是需要向自己這個同桌說謝謝的。
可是眼中的淚水,仿佛也連帶著他的喉嚨也給堵上,哽咽中,一句謝謝並沒能說出口。
謝笙以往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他校霸的名號,是因為他覺得這個名號很酷,所以花錢買來的。
可實際上這樣明目張膽欺負人,還把人欺負哭的事,他還是第一次做,一時心中又愧疚又慌張,手足無措。
他,他從小到大都是彆人哄他,他也沒哄過人啊!
謝笙整個人有些崩潰,不知道要怎麼做的他,餘光看到了自己帶回來的那個三明治。
索性伸手捏著三明治丟給了陸硯:“給你,彆哭了。”
陸硯心中也有些不好意思,雖然哭並非他本意,但是新同桌見麵第一天,就被感動到哭,他的確也有些覺得難為情。
陸硯避開了謝笙的視線,沒敢再看他,接過同桌丟來的好意之後,趁機飛快的低聲道謝:“謝謝。”
簡單的兩個字,讓謝笙愣了一下。
一時有些彆彆扭扭。
他同樣也轉過腦袋,語氣凶巴巴,卻小聲的嘟囔了一句:“彆哭就行了。”
隨後轉過頭就開始擺弄自己的那些個稀奇古怪的文具小玩意,不再看向陸硯。
陸硯則是坐在那裡,小口小口的吃著三明治。
三明治很豐盛,裡麵夾得有蛋有肉,和牛奶一樣,是他平時路過會多看兩眼,卻從來沒有吃過的東西。
一口一口的吃下,三明治的味道綻放在味蕾,填上了他腹中的饑餓,也暖在了他的心裡。
心情平靜下來,陸硯想到自己剛剛那有些過激丟人的表現,稍有臉紅。
他想要好好的重新感謝一下謝笙,但謝笙從丟給他三明治之後,好像就變了個人似的,表現冷冷淡淡的。
陸硯鼓起勇氣,想要好好感謝一番的想法,也在謝笙彆彆扭扭的不理人中,打消了。
一整個下午,兩人都沒再多說一句話。
相安無事,又仿佛像是沒有任何交集的陌生同學。
而下午大課間,陸瀚宇終於把他的校園卡還給了他。
陸瀚宇看不慣陸硯,原本從小到大都被嬌慣的他,突然麵對一個出現在他麵前,而且可能搶走他好處的人,有種本能的厭惡與排斥。
打心眼裡想要折磨欺負對方。
可畢竟老爹剛剛跟他談過心,收養這個人是不得已而為之,如果不做的話會對生意上產生不利。
至於他會不會搶走他陸瀚宇的好處,完全不用有任何擔心,野種就是野種,從他兜裡分不走一毛錢。
但同時就著意味著,哪怕他看不慣陸硯,表麵功夫也是要做到位的。
至少不能欺負的那麼明顯,不然這野種萬一添油加醋在老爹麵前告狀,老爹礙於麵子,做表麵功夫怕是也得呲他兩句。
煩。
想到這裡,陸瀚宇把校園卡丟給陸硯的時候,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回到座位上,就和自己同桌繼續勾肩搭背的偷偷玩遊戲。
同桌於涵映也是個富二代。
隻是在這個隨便拎出來幾個都有點背景的班級而言,他的背景不值得一提,隻配做陸瀚宇的小弟。
身為陸瀚宇狐朋狗友中關係最好的,於涵映也是知道那麼一丁點關於陸硯身份的事。
看到陸瀚宇表情難看的回來,忍不住道:“這卡陸哥不想還就不還唄,問起來就說自己給忘了,明天再還他。”
陸瀚宇嗬笑了一聲:“我倒是想,但這野種把錢都衝到了校園卡裡,我要是不還,我怕這野種把自己餓暈在學校裡,那事就大了。算了,餓他一頓就得了,餓著肚子撐一下午,夠他受的。”
於涵映愣了一下,遲疑著小心開口道:“陸哥是想要餓他?但是我好像看著他中午有吃東西啊,應該不至於餓著肚子吧。”
一句話,讓陸瀚宇怔了一下。
陸硯有東西吃?還是三明治牛奶這種?
陸瀚宇心中隻感覺到一陣不可思議,陸硯身上有多少錢他比誰都清楚,有個屁的錢去買三明治牛奶,方便麵都買不起吧!
於涵映看著陸瀚宇的表情,大概猜到了陸瀚宇的想法,看著陸瀚宇一點點變得陰沉的臉色,小心翼翼補充道:“而且……我好像親眼看到,是謝爺給他的。”
話音落下,謝笙怔住。
“謝笙?”他稍稍瞪大了眼睛問道。
於涵映吞了吞口水,點頭。
陸瀚宇沒再多說,隻是這一刻,他從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什麼叫做脊背發涼。
謝笙竟然會給陸硯吃的?
為什麼會給?難不成兩人之間,真的認識或是有什麼淵源?
如果真的是這樣,他欺負陸硯的話,謝笙會怎麼對他?
陸瀚宇的表情在這一刻變得前所未有的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