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著,淺淺地看了江神聆一眼。
“這些日子,我見不到殿下,心裡惴惴不安,不知道是哪裡做錯了事情,所以我讓婢女去找瑞王的侍從,托了瑞王的關係,今日才來到了公主府。”
“我不是長公主的客人,不便在公主府久留。方才我一直逗留在廊邊,恰好看到殿下與江姑娘在此說話,隻好冒昧地過來打擾。”
說完她再次對江神聆道歉。
司洸的瑞鳳眼斜蔑著她,眉眼間戾氣叢生,“既知道自己不是客人,還賴在這裡做什麼。”
“殿下。”周靜惜繞過江神聆,走在司洸麵前站住,才剛開口,兩滴眼淚便落了下來。
她淺薄的眼皮霎時紅透,“洸哥哥,若有什麼誤會,或是惜兒做的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還請洸哥哥明白告知!”
江神聆看周靜惜潸然淚下,退了兩步讓開位置。
難怪司洸不讓她走,原來這出戲在這裡等著她呢。
上次她說知道了他們有私情,想成全他們,司洸解釋與她“毫無瓜葛”,如今便演上了毫無瓜葛。
“孤上次已經與你說得很清楚了。”司洸在賞花宴那日,她哭哭啼啼地跟上來時,便耐著性子與她說了,日後他與她再無瓜葛,他欠周家的恩情,會用銀兩報答。
那日周靜惜纏著他、拉著他,反複問他為何變了心意。
他實在不耐煩,令侍從攔住她才得以脫身。
司洸看向周靜惜身後的江神聆,她眉頭緊蹙,他心口微滯。
“殿下,我先退下了。”江神聆側身將楠木盒子放在長廊的欄杆上,這東西拿回去她不好向母親解釋,隨手丟了又怕惹來事端。
她行了一禮,再後退幾步,轉身離去。
司洸見江神聆簪子也不要了,立刻站起來,“江神聆!”
他突然想起來一事,故意揚聲道:“那佛珠你戴著嗎?”
周靜惜擦拭委屈的淚水,嘟囔著伸出右手,纖白的腕上露出紫褐色的一串佛珠,“洸哥哥的心意,我自是日日戴著。”
司洸手放在佛珠上,使勁拉拽。
穿著佛珠的紅繩霎時繃直,在周靜惜嫩白的手腕上勒出深深的紅痕。
周靜惜雙眸瞪圓,急急地收手,“洸哥哥你做什麼……”
他手上力道不減,紅繩在拉扯間終於斷裂,十幾顆佛珠叮叮咚咚地散落一地,“以後不要戴了。”
司洸抬眼望去,江神聆已經走儘長廊,走到了垂花門邊,繁茂的樹影落在牆上。
她桃色的背影在晃動的樹影間,好似微微顫抖著。
他邁過地上的珠子,向她追去。
周靜惜花容失色,方才的幾滴淚水沒有傾注真心,此刻卻淚如雨下。
她知道殿下生來便得厚望,自小金尊玉貴地養著,恣意慣了,不是個好性子的主。
她平日裡相處時都小心翼翼地,這次是真怕他要與她斷了聯係,她才貿然地來找他。
周靜惜捂著被勒痛的手腕緩緩蹲下,她匍匐在地,撿起一顆珠子,指尖顫抖不已。
她抽泣地望著司洸離去的背影:“殿下,你為何如此無情。”
***
江神聆走到宴廳時回望長廊,還好擺脫了他們。
在司洸與周靜惜一起出現時,她胸口悶悶地疼,好似前生的病痛又纏上了她。
江神聆輕拍心口,方才走得太快,此刻喘了兩口氣才緩過來。
午宴已經結束,慧敏長公主帶著眾人去了北邊的馬球場,廳中留著幾個仆人在收拾餐盤,擦拭桌椅。
念南呢?江神聆站在門檻邊四處張望。
司湛從門邊的陰影裡走出來,不擅飲酒的他,麵上還有朦朧的酒色。
少年清瘦的身子站在廳前,身後是宴席已散的雜亂,空中是酒肉餘韻的膩味。
偏他那雙眸子是清亮的,便似清風明月,隻叫人心頭舒坦,“江姑娘。”
江神聆被汗水濡濕的衣衫沾在背上,他輕輕一喚,那燥熱好像都離她遠了。
但來不及寒暄,她慌張地看了一眼往這邊走來的司洸,連忙跨進宴廳,拉著司湛的手往宴廳的後堂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