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上窗牖,門也闔上了。
江神聆正要打開信封,“咚咚”的敲門聲響起,她連忙把信封藏在字帖下麵。
念南走進來,將切好的西瓜、櫻桃酥山和兩碟糕點放在小幾上,“小姐,用完小食再練字吧。”
“好。”江神聆抽/出信封捏在手裡,坐到小幾旁,“你把門關上。”
念南端著托盤出去,拉上了房門。
江神聆用銀勺舀起酥山,冰涼清甜在嘴裡綻放,她打開信封,不過薄薄的一張紙,信封上還用了火漆封緘。
信的開頭,司湛說離開公主府時,他向劉嬤嬤交代了勿要多言,劉嬤嬤應下了。
又提到太後的病情,他這幾日都守在慈寧宮儘孝,太後昨日終於熬了過來,已可進些清粥。
再說到這幅花鳥圖,是他早春所做,借了楊閣老之手,贈給她。
他含蓄地提及,若她想回信,可將信送去瑾王府。
信末,他提到繁花,提到清月,沒來由地繞來繞去後,信末道:“近來多勁風暴雨,家居可安?念念。”
“念念。”江神聆低喃這兩個字,抿了抿嘴角殘留的甜飲。
“有什麼好念的。”她話是這樣說,卻放下了愛吃的甜點,走到書桌前抽出兩張白紙。
又把珍藏多日,舍不得用的湖筆從匣子裡取出來,筆尖浸滿了墨汁,猶豫著如何回信。
他寫信時,也是這般躊躇吧。
江神聆斟酌片刻,寫了這幾日看書習字的樂趣,又分享了才看的俠侶傳奇的話本,末了,回道:“尚安,侍疾勞累,勿忘飲食。念念。”
她輕輕撫過紙麵,將信裝進信封。
又喚來念南,讓她將信送去瑾王府。
念南走後,江神聆繼續臨摹字帖。但再也靜不下心。
她撐著頭望著窗牖的菱形紋路,本是百無聊賴地發呆,腦海裡胡思亂想,竟想起前生她和司洸。
那時沒有這些春花秋月的詩情畫意,即使婚後有半年時光,東宮裡隻有他們兩個主子,他也從不會主動問她的生活,不在意她的瑣事。
他日日宿在她的房中,每每來的時候便是一張冷臉,她笑著和他分享新看的話本、聽到的趣事,話才說了兩句,他就動手來解她的衣裳。
哎。
一對比,更覺過往可憐。
江神聆閉眸歎息,搖頭將那些回憶甩出去,提起筆,讓思緒專心在練字上。
***
之後大半月,常有書信往來。
江神聆將收到的信寫上收到的日期,從早到晚的排列在盒子裡,又將那塊蓮花玉佩壓在信上。
練字的時候偶爾看上一眼,唇角便微微上揚。
月夜。
烏雲淺遮月華,淹沒了漫天倒映在水中的繁星。
江神聆在書房翻找話本,白日收到司湛的信,信裡說,他常見她提起話本的樂趣,便也想看她所愛。
她正翻找著,木門被輕輕敲響。
“二姐姐,打擾你了。”江淨瓶擔心深夜打擾令她不悅,趕忙解釋道,“大娘子交代了許多針線活,白日裡我和四妹都忙著手頭的事,隻能等夜深了,婆子睡下了,我才悄悄過來。”
“無事,時辰還早呢。”江神聆放下話本,讓念南上玫瑰花香片茶。
兩人在桌前坐下,江淨瓶拘謹地從懷裡掏出來一個繡帕,裡麵包著三個彩線編製的團錦結,結上綴著晶亮的珠子。
“二姐姐,一點小玩意兒,我的心意。姐姐若喜歡,掛在香囊上、扇子上,也勉強能看。不喜歡扔了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