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歡而散 周二郎,微微一揖,朗聲道:……(1 / 2)

周二郎,微微一揖,朗聲道:“鳳青賀林兄生辰之喜,願福祿歡喜,長生無極。”

林士傑微微一笑,“周兄平日裡不好交際,今日能來,愚兄甚喜,家父聽聞家裡來了個十四歲就考中秀才的人才,愛才心切,特邀青弟內堂一敘。”

周二郎目光微動,按下心中疑惑,道:“伯父抬舉,鳳青豈敢當。”

周二郎一路跟隨林士傑沿著長長的回廊,繞轉到一道垂花門兒,進了此門,便是林家內院兒,與外院兒的喧囂熱鬨不同,內院兒顯得清幽安靜許多,這裡不是一般外人可以隨意進出,就算家中男仆亦不可隨意出入。

待進到內宅會客廳,周二郎抬眼一瞧,忍不住眼皮一跳,立即頓住了腳步,卻見廳內除了林父,竟還坐了一名女子。

那女子見有客來訪,站起身退了出來,周二郎忙躬身退到一側,低眉斂目,目不斜視。

“三哥,這位公子是——”

那女子行至門口卻是停了下來,目光在周二郎身上打量。

“周兄乃愚兄書院的同窗。”林士傑開口介紹。

對方肆意的目光讓周二郎心中十分不喜,卻不得不微微抬首,垂眸揖手一禮,“在下周鳳青,見過林小姐。”

“奴家名喚林錦兒。”

周二郎心中一滯,一個閨閣女子詢問外男姓名已經是不妥當,沒想到對方竟然還自報家門,當下後退一步,不再言語。

林錦兒深深掃了他一眼,勾起嘴角兒,一扭腰兒嫋嫋婷婷地走了。

林士傑蹙眉,自己這三妹連死了兩任夫婿後,是越發不像話了,那些無足輕重的男人由著她胡來就罷了,處理乾淨了也影響不到林家名聲。

隻這周鳳青乃恩師鄭重舉薦,父親要為朝中叔父收為己用的人,由不得她胡來。

周二郎抬腿邁過門檻兒,隨著林士傑進屋,躬身一禮,“晚輩周鳳青見過林伯父。”

“賢侄無需多禮,快快請座。”林父站起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周二郎微微抬眸,見對方五十來歲,細長眼,國字臉,身穿褐色暗紋長袍,頗顯嚴苛。

不知對方葫蘆裡賣得到底什麼藥,周二郎並不多言,坐到一旁,靜等問話,靜觀其變。

林父捋了把胡須,笑道,“常聽犬子提及賢侄,今日一見,果然是才貌俱佳,一表人才。”

“伯父謬讚,鳳青愧不敢當。”周二郎略略欠身。

一番客氣寒暄,場麵話說完,林父轉入正題,“林某人一向有愛才之心,今日叫賢侄前來,實是有一樁好事相商,我這裡有兩個國子監今秋的入學名額,打算讓賢侄和犬子一同前往進修。”

周二郎心中大震,國子監是什麼地方,大乾朝最高等級的皇家學府,進了國子監就等同於一隻腳邁進了士途。

沒有人能夠清楚他現在身上的壓力到底有多大,兩次秋闈都因這樣那樣的原因耽擱,三年又三年,他是喝著全家的血汗在讀書,他無法想象自己若考不中,如何麵對家人,如何救鈺哥兒。

他心裡非常清楚得失心太重,定會影響考場發揮,可身上背負如此多的東西,他如何能做到舉重若輕,坦然麵對。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如此寶貴的名額,林家不給自家子孫,卻給自己一個外人,圖謀必然不小。

自己身上能有什麼被人圖謀的?

無非是買斷他的將來,讓他為林家效力。

如果他所料不假,林家甩出誘餌隻是第一步,下一步必將會想辦法套牢他。

至於如何套牢?

除了進行聯姻,還能有什麼更有效的手段。

周二郎口唇發乾,整個脊背濕透,擺在他麵前的是一個巨大的誘惑。

以他自己的實力,即便是秋闈中舉,能不能入仕全憑運氣,若是運氣好,正好有空缺騰出來,或可填補上去謀個小官職。

若是運氣不好,等個十年八年仍舊補不上空缺的舉人不在少數。

除非他保證自己能中進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天下學子眾多,他如何就敢保證自己比彆人強,縱然他真比彆人強,還要考慮科考中的發揮因素。

林家能利用他,他亦能反過來利用林家的力量壯大自己,不過是互相利用,最後誰爬得更高,全憑本事。

隻不過他過不了聯姻這一關,林家的女子絕對不可能給他做妾,最起碼也會要一個平妻之位。

周二郎的內心劇烈撕扯,他告訴自己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必定要有所犧牲,犧牲雲娘一人利益,換取整個周家的利益,值得!

平妻隻是個形式,雲娘在他心中永遠是正妻,鈺哥兒也永遠會是嫡長子。

可無論找出多少冠冕堂皇的理由,他都無法自己欺騙自己,他周鳳青堂堂七尺男兒,踩著妻子上位!

而他曾信誓旦旦告訴雲娘,自己會給她和兒子更好的生活。

罷!罷!罷!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脊梁彎了一次就有無數次,雲娘愛他,敬他,崇拜他,他周二郎是雲娘的男人,鈺哥兒的父親,豈能讓娘倆以他為恥。

周二郎緩緩站起身,深深一躬,“伯父如此看重小侄,鳳青惶恐有愧,萬萬擔不起伯父期盼,更不敢浪費國子監如此重要的名額,還請伯父收回。”

這就是婉言謝絕了。

出乎意料的答案讓林氏父子頓時臉色變得難看,父子對視一眼,目光中表達同一個意思:不識抬舉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