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也懵了。
江讓站得離她很近,他長腿靠在病床邊,指腹溫熱,輕按著她的額頭。
紀也微微抬眸,看到他臉上劃過漫不經心的痞笑,蔫壞的。
他的眼神就落在她額頭的那道傷口上,明明是很冷淡的黑眸,紀也卻覺得灼燙了她的心尖。
她吸了口氣,鼻息間有他身上清新的味道,像是沐浴過。
“彆撩我劉海。”紀也輕聲說了句,嗓音悶悶的。
他到底懂不懂啊。
江讓挑下眉骨,“不是害怕?”
“是怕,但你不要這樣撩我頭發,很醜。”紀也身子朝後動了動,連帶著耳垂都紅了。
小護士見狀放下手中的剪刀,睨了他們一眼笑道:“你男朋友看上去確實不太會哄人啊。”
紀也尷尬極了。
隻覺得心跳竄到了喉嚨口。
她快速抬頭看了江讓一眼,連忙說,“不是,不是男朋友。”
小護士聽了微微有些驚訝,她看看江讓,視線再次回到手上。“啊,不是呀,看著還挺像的。”
紀也徹底無言了。
說著醫生來到病床邊看了看,“這傷口扯的挺深的,上麻藥吧。”
紀也聽他這樣說,手心的汗更是沁滿。
醫生躬身處理,江讓應該是沒走,就站在床邊。紀也感受到那股強烈的注視,目光灼灼,盯著她看。
紀也是個不吃痛的。
醫生給她上麻藥時,她身子微微向後靠,潛意識躲避。
醫生皺眉關照道,“彆亂動,帥哥幫個忙。”
須臾,紀也明顯感覺病床旁的位置陷了下去。
那股熟悉的、強烈的氣息再度襲來,令她忍不住顫了顫。
江讓應該是剛抽過煙,隱隱有股淡淡的煙草味,順著空調風吹來。
紀也感覺到自己的肩膀被握住,再想動,動不了了。
她發現剛才心裡的那點恐懼,全然被江讓給攪亂了。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指尖的溫度透過衣料傳來,侵占性的將她渾身包裹起來。
他的聲音就在耳邊,“彆亂動。”
紀也雙手死死捏著床沿邊,“我,我不動了,你鬆開。”
江讓瞥了眼她紅暈的脖頸,散漫的勾了勾唇,“沒辦法,我這是謹遵醫囑啊。”
“……”
醫生手腳挺快的,沒用多久就縫合完,摘下手套說道:“好了,過一周來拆線。”
江讓收回手,紀也還是沒動。
醫生和護士走到外麵,門口還排了幾個病患。急診室的簾子半拉著,遮住了他們倆的身影,連同聲音也一道隔絕開。
江讓起身,垂眸睨了眼還坐在床上的人,“嚇傻了?”
紀也這才反應過來。
她下床,不知道是真嚇的,還是下意識的生理反應,就腿軟了。
好在江讓眼疾手快,將她接住。一手摟在她的腰間,用了點力,將她穩住。
這下是實打實的抱。
紀也整個人落進了他懷裡。
急診室外有患者喉嚨裡卡了魚刺,這會兒咿咿呀呀說著話。簾子裡隱蔽私密,這會兒若是被拉開,免不了引人遐想。
紀也微怔。
隨即推開他。
她眼神躲閃,說了句,“謝謝。”
江讓眉心跳了跳,隻覺掌心還留有餘溫,很軟,也很細,仿佛一隻手就能捏斷。
他低頭看到她局促的神情,恣肆雅痞的笑了下,微微躬身,問她,“所以你到底是怕縫針,還是怕我啊?”
紀也像被戳穿了似的,迅速抬眸,瞥過他幽邃的黑眸,剛要出聲。
診室的簾子嘩一聲被拉開。
護士見到他們說了聲,“你們還在啊?有患者來,麻煩你們到門口等吧。”
紀也點頭,道了聲謝,跟在江讓身後走了出去。
-
急診內科那兒很吵。
紀也來到走廊,就有聽到動靜。
江讓走在前麵,看樣子是往那兒去。
曾斯宇中午點了份過橋米線的外賣,吃完沒多久人就開始上吐下瀉。
急診內科的醫生問診後,給他開了止吐針。這針有趣,是往屁股上打的,曾斯宇知道後死活不肯打,被幾個護士按在高腳凳上。
“我不要,我,我就算吐死拉死,也絕不打這玩意兒。”
急診的護士忙,什麼人都見過,唯獨沒碰到過他這樣的。
看著人高馬大,竟然怕打針。
“彆廢話,也彆動。”護士不耐煩道。
“不行,小爺的屁股,不能……”
江讓進去時,就看到曾斯宇死活拽著褲子不肯脫。
他眉眼不耐,踢了腳椅凳。
凳子撕扯一聲,發出尖銳響聲。他覷了曾斯宇一眼,開腔道:“彆他媽唧唧歪歪浪費老子時間,不打是吧,那我走了。”
曾斯宇,“靠,江讓,你無情。”
江讓沒睬他,徑直走了出去。
曾斯宇再看一眼凶巴巴的護士,隻覺得人間沒愛了。
等待的間隙,紀也腳踝的報告也出來了,她回診室拿給醫生看。
“還好沒傷到骨頭,現在動還痛嗎?”
紀也點頭,“還有點。”
就肉眼看,她扭傷的地方已經有些腫起,像個小饅頭一樣。
“開些消腫化瘀的藥,回去後要靜養一段時間。”
紀也聽到要靜養,忍不住蹙眉,“那還能跳舞嗎?”
醫生低頭看了眼她的鞋,“你是跳芭蕾的?”
“對。”
“那肯定是不行的,芭蕾對腳尖腳掌的要求更高,你要是還想跳,就必須等傷好才行。”醫生見她著急,不讚同道:“小姑娘,可彆得不償失了。”
紀也拿著報告走出來,情緒有幾分低落。
校慶就在幾天後。
這次看來是參加不了了。
等紀也去藥房拿完藥,正好碰到來拿藥的江讓和曾斯宇。
曾斯宇剛打了一針,現在還有些彆扭,他走路一瘸一拐的,見著紀也叫了聲,“學妹,你也在這啊?”
紀也點點頭,“學長好些了嗎?”
“不好,好不了了。”
紀也見狀忍不住笑了。
不就是拉肚子嗎,還能有她慘嗎?
江讓輕嗤一聲,他將收費單扔進曾斯宇懷裡,沉聲道:“就你屁事多,還不去拿藥。”
曾斯宇撇唇,拿了單子,和紀也揮揮手。
江讓盯著紀也手上的報告單,又看了眼她的腳,“好像更紅了。”
紀也垂眸,然後就把腳往另一隻腳後藏了藏。
少年恣肆懶散的眸光輕抬,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醫生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