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言不假,他大概率的確在美國待過一段時間。
聽完他的,等自己也展示結束,耳旁嘰裡咕嚕的外語,在感冒藥的副作用下,仿佛變成了催眠咒語。
終於捱到下課,戚喬的靈魂都被抽走了一半。
可惜今天滿課,根本沒有休息時間。
換教室去上表演課。
上一節的學生卻還沒下課。
十幾個人站在走廊外等。
怕傳染彆人,戚喬戴了一隻白色口罩,悶著口鼻更加昏昏欲睡。
意誌力打不過瞌睡蟲。
腦袋一下一下地點著。
於惜樂上完廁所回來,看見的便是這一幕。
眼看靠著牆壁站著的人,下一秒腦袋就要點空。
她正想衝過去,卻有人先她一步。
戚喬被頰邊的溫熱觸感驚醒。
還沒睜眼,先聞見一股熟悉至極的清冽味道。
猛地抬頭。
謝淩雲不知何時出現在身邊,垂眼盯著她問:“昨晚沒睡嗎?困成這樣。”
戚喬一秒攥緊手指,滾燙的溫度從臉頰升騰而上。
她一時失語:“我……”
“喬喬感冒了。”於惜樂接話,又問戚喬,“還好嗎?”
戚喬點頭,無比慶幸出門前戴了隻口罩,能把此刻的赧然與窘迫全都藏起來。
她低聲對謝淩雲說:“謝謝。”
他淡淡地“嗯”了一聲,讓開了一個人的位置給於惜樂。
並不在意的模樣,似乎隻是一個隨意的舉動。
戚喬抿了下唇,目光看向走廊外的天空。
空氣冷澀,到處都是一片灰白。
若沒有雪,北方的冬天,實在沒有什麼好看的。
戚喬的視線,卻流連於校園內,唯一一棵四季常青的側柏上。
雖然隻看得見一個樹梢。
-
下課回宿舍,戚喬收到一條來自宋之衍的微信。
宋之衍:感冒了嗎?
戚喬:嗯。
戚喬:你怎麼知道?
宋之衍:聽我室友他們說起的。
宋之衍:好點沒有?我這裡剛好有盒感冒藥。
戚喬隱隱察覺一絲微妙,隔了五分鐘,回複:不用了,我吃過藥了,謝謝。
宋之衍:那好吧。
沒有再回複。
戚喬鬆了口氣。
她吃完飯,有喝了頓藥,早早地上床休息,睡了一覺後,感冒好了一大半。
一周後,學長發來了粗剪的片子。
戚喬花了一周的課後時間,將其精剪完成。
還差一個女聲旁白,學長找了幾位,均不滿意。
正好與學錄音藝術的計念專業對口,她最近也被戚喬傳染,打算勤工儉學,減輕下父母的負擔,但投了幾份配音社的簡曆,人家對於沒有經驗的學生拒之門外。
戚喬便讓計念錄了一段,兩人一個指導,一個反複練習,花了小半天,將試音發過去。
學長聽完,很快回複,竟意外地滿意。
完工拿到報酬的那個周末,計念開開心心地請戚喬吃飯。
一共才掙了兩百塊,戚喬節儉地選擇了食寶街,兩人吃了份單價十二塊錢的花甲粉。
聽到旁邊一桌的人聊天提起,什刹海結冰了。
戚喬還沒有在結冰的湖麵上玩過,聽三個北方室友在宿舍說起時,便十分心動。
不提賺到了第一筆兩百塊,計念光是能為一支宣傳片配音便已經情緒高漲了好幾天。她又已經在曾經當遊客時,去過一次。當下大手一揮,帶著戚喬去滑冰。
九月時來什刹海,這裡還是一片碧波晴天,此時卻已經變成一片冰海。
來遊玩的人很多。戚喬和計念租了個滑冰車,一前一後坐著,蹬一腳腳踏,小車便在冰麵上滑行起來。
戚喬第一次玩,精神還比較盎然,將整個前海都繞了一圈。
停下來休息片刻,才突然感覺到腿腳都累得抬不起來。
計念比她還累,說什麼也不肯再繼續。
休息了半小時,戚喬望著另外半片圍出來的,專門做溜冰區域的湖麵,又有些意動:“我們去玩那個吧。”
計念累癱,恨不得原地躺下:“你去,我在這兒等你。”
“好,那你等我,我玩半個小時就回來。”
戚喬的新奇勁兒還沒過,說走就走。
蹬著自己的小車往岸邊靠,驀地,風將一道熟悉的嗓音吹到了耳邊。
“加個微信嘛。”
“沒有。”
“真的沒有嗎?”
“我還騙你不成。”
戚喬循聲望去。
側前方,謝淩雲一個一米八幾的個子,坐在一輛小小的滑冰車,手裡還拿著兩根鐵製的滑冰仗。
他穿著件白色派克羽絨服,帽子沿有一圈絨絨的鵝毛,一雙長腿委屈地在車前曲著。
頭上壓了頂棒球帽,可能是怕遮擋視線,反戴在發頂,帽洞中翹出來幾撮呆毛。
卻更添幾分少年氣。
減齡到戚喬覺得像個未成年。
此時,他的小車前堵著一個同樣滑冰的女生。
看樣子,是正在搭訕。
“好吧,那你有女朋友嗎?”
謝淩雲:“有。”
戚喬愣了愣。
這時,一旁不知從哪裡竄出來個小麥膚色的男生。
戚喬一眼認出來,是當初開學時,在謝淩雲身邊的他的那位朋友。
賀舟揚聲:“美女,他沒女朋友,丫都單身十九年了。”
謝淩雲“嘖”了一聲,抬眼望向賀舟。
也是這時,瞧見了在同一方向的戚喬。
四目相對,他停留了一瞬,隨即笑了聲:“誰說沒有。”
“戚喬喬——”謝淩雲喊,“過來。”
戚喬怔在原地。
謝淩雲卻向堵在麵前的女生一指:“看見了吧?我女朋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