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此刻,有位中年男人快步經過,走到傳送陣門口。
傳送陣大門前有六名城主府的侍衛把守,白玉砌成的圓柱在夜色中閃著熒光,圓柱支撐的牌匾上,是‘臨仙城’三個字。
三個字劍意凜然,是玉清派掌門親手所書。
這個傳送陣,是臨仙城和玉清派合作的,城主負責運營,玉清派提供技術支持。
玉清派每年都會分到一大筆傳送陣的錢。
“我要去青龍城。”那位中年男人停下,從懷裡拿出三百靈石交給一旁收錢的管事。
管事擺擺手,中年男人便踏進了門口。
隻是忽然間,白玉圓柱大亮,中年男人背後的一個少年現出人影。
中年男人還在狀況外,盯著亮起的圓柱,一臉茫然。
侍衛走過去,一手揪住少年,一手揪住中年男人,朝外頭地上一扔,沉聲道:“用隱身符收三百罰款,快滾!”
中年男人哎呦了一聲,倒在地上摸著摔疼了的屁/股。
旁邊的少年紅著臉,在眾人的目光下,恨不得找條地縫埋起來。
他起身,飛快扶起他的爹,兩人自知有愧,掩麵朝外頭逃離。
不過在快出青葉林時,有個瘦小的男人攔住了他們。
沈寂之和‘簡歡’默默地站在旁邊看完了整個過程。
桌前收錢的管事不知從哪抓了把瓜子,哢擦哢擦的嗑瓜子聲在此地此起彼伏。
他目光緩緩掃過眾人,意有所指:“這可是前幾日剛換的門,上頭有玉清派羽長老親手畫的陣,專門識彆用隱身符的人。這才短短幾日,就抓了有三十多個人,嘖嘖嘖……”
簡歡默默鬆手鬆腿,從沈寂之背上滑落。
好吧。
她就說這段時間,羽青長老一直很忙,她去長老院找他問符的問題,三回裡隻能找到一回。
原來是忙著搞這個……
簡歡戳戳沈寂之,小聲:“現下怎麼辦?”
沈寂之一直在觀察那對被識破的父子,若有所思。
那對父子跟著男人離開,很快,男人又回來,蹲在一根竹子下,一雙凹陷的眼,這裡看看,那裡瞅瞅。
似乎在尋找目標。
沈寂之看不見簡歡,聞言隨口道:“你有錢,你可以坐傳送陣。”
話音落下,他抬腳離開。
好記仇的男人。
簡歡氣得牙癢,跟在沈寂之後頭,對著他齜牙咧嘴,拳打腳踢。
這會兒沒有風,但沈寂之能感受到背後刮起的小風。
他無所謂,走到那處,往那個男人旁邊一站。
男人仰著頭,一臉奇怪地看著這個突然間出現的人。
沈寂之站得筆直,目光望向遠方,淡淡出聲:“你有其他去青龍城的辦法?”
男人眼中浮現幾分意外,目光掃過沈寂之鴉青色的衣擺:“有是有,但公子您不坐傳送陣?”
有錢人都坐傳送陣,這人看著就很有錢。
沈寂之:“嗯,不坐。”
男人眼中閃過精光,忙站起來:“那可就巧了,有輛去青龍城的馬車,用的靈馬,跑一個晚上,明早巳時能到青龍城。”
沈寂之:“多少一趟?”
男人伸出一根手指:“一百靈石。”
沈寂之當機立斷:“成交。”
男人狗腿笑著:“好的公子,不過這車湊夠十人才走,目前還差一個。”
沈寂之哦了聲:“沒事,我這有兩位。”
男人抓抓腦袋:“啊?”
蹲在地上抓了把泥,偷偷糊在沈寂之背上的簡歡聽到這忙現出身影。
她從沈寂之左邊探出張臉,朝男人揮手:“嗨,還有我。”
沈寂之往後一退,拉開和簡歡的距離。
他朝簡歡的泥手掃了眼,靈力波動間,全身上下煥然一新,泥土窸窸窣窣掉落。
馬車男看看沈寂之,又看看憑空出現的簡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嘿嘿笑著,招呼兩人:“兩位快和我來,人湊齊了,我們馬上就可以出發了!”
簡歡和沈寂之跟上去。
她從後邊打量著馬車男,一邊不太熟練地用清潔術清理手,一邊道:“一般來講,這種行為叫搭黑車。黑車很不靠譜,他可能把我們送到半路要加錢,也可能把我們拉去賣了。”
沈寂之垂眸,隻說了一句:“他隻有煉氣六層的修為。”
就算有同夥,但也可以勉力一試。
最不濟還有簡歡的傳送符。
簡歡明白他的意思,想起那個築基期的無影手,好奇地問:“他在不在懸賞令上?”
沈寂之是把長長一排懸賞令熟記在心不曾忘記的人,他搖頭:“不在。”
“好吧。”簡歡有些失望,但忽而眼睛又亮了起來,“他的馬真不錯。”
沈寂之沒回,那雙黑如寒潭的眼,也盯在了那隻靈馬上。
靈馬準備起飛了,此刻在吃靈草。
不知為何,吃草的馬兒忽然間渾身一寒,不安地抬起一條馬腿,嘶吼了聲。
馬車男跑過去,安撫地摸摸馬頭。
他半抱著馬,轉頭過來,對著簡歡和沈寂之咧嘴,露出兩排白到有些反光的牙,催道:“兩位客人快上車,這就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