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重新恢複沉寂,男主人啞聲開口:“他們走了?”
女主人:“嗯。”
若是平日,這番場景一定會引得兩人分外吃驚。
但孩子丟了後,似乎就算天塌了,他們也不會有太多情緒波動。
女主人低著頭,手裡還捧著裝了穀子的破碗,喃喃自語:“你說他們能找回牛牛嗎?”
男主人抬頭望著天,也隻是沉默地搖頭。
他也不知道。
院裡的雞鴨在搶穀子吃,撲騰著翅膀,護食地你啄我翅膀,我啄你屁.股。
往常女主人不會給太多穀子,可她想了想,把剩下的穀子也倒給了雞鴨。
她拿著空碗進屋:“吃飯吧,吃過了我再去街上找找,看看有沒有人見過牛牛。”
男人把用來裝豬食的空桶放在一旁:“嗯,那我去城外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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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歡的傳送陣隻能十公裡十公裡的續,三人歇歇停停,停停歇歇,從天光大亮到月上柳梢,在傳送了十一次後,墜落在一處密林。
密林被三名不速之客驚動,嘩啦啦作響,在黑夜中大幅度搖擺,遠看像一片不斷翻湧的黑潮。
不遠處官道上連夜趕路的車夫心頭一凜,看都不敢看,手上馬鞭一揚,馬兒嘶吼一聲,加快了腳步。
噠噠噠的馬蹄聲漸漸遠去。
鋪滿落葉的地上,三人靜靜躺著。
還是沈寂之先從地上爬起來。
他麵色蒼白,白皙精致的臉,在瑩白如銀紗的月色下,像是易碎的上好白玉。
他四處打量一眼,朝簡歡走去。
簡歡躺在樹叢中,眼望星空,一動不動,小臉煞白,沒有一點兒血色。
沈寂之低頭,蹙眉:“你還好吧?”
星空被高聳入雲的樹冠遮了大半,沈寂之的臉又把樹冠遮了大半。
簡歡渾身發軟,連頭發絲都沒有力氣了,她眼裡一片虛無,感受著空空如也的丹田,麻木道:“不是很好。我沒油了,我真的一點油兒都沒有了,加不動了。”
沈寂之:“……”
沈寂之掏出一瓶辟穀丹,扔給簡歡。
簡歡側頭看了一眼,又把頭正了回來,就隻張了張嘴:“啊。”
沈寂之:“……你不能自己拿?”
簡歡:“我累。”
沈寂之:“……”
沈寂之能有什麼辦法呢,今天一整天出力氣的都是簡歡。
他看了眼旁邊暈符暈得沒了半條命的百裡刀,認命地輕歎一聲,地上的辟穀丹回到他手裡。
他拿出一顆,精準扔進簡歡嘴裡。
簡歡吃了,又道:“我還要。”
沈寂之:“……”
沈寂之隻能又丟了一顆。
簡歡砸吧砸吧,末了道:“你這辟穀丹沒味道,我喜歡葡萄口味的。”
沈寂之冷笑:“有的吃還嫌棄。”
簡歡頭頭是道:“人還是要對吃的有所追求,葡萄口味也就一瓶貴五個靈石。”
沈寂之收回辟穀丹:“我就喜歡沒有味道的。”
已經吃上葡萄的簡歡:“你這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沈寂之:“。”
兩顆辟穀丹下肚,體力稍稍有所恢複,但今天榨得太狠了,渾身還是軟軟的沒有力氣。
簡歡不想起身了,她道:“我們今晚就在這歇歇。”
昨晚熬了通宵,今天又乾了一天,她是真的不行了。
沈寂之其實也有些暈,聞言沒有意見:“好。”
簡歡滿足地闔上雙眼,雙手交疊置於小腹前,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雖然她芥子囊裡有毯子有被子,但無所謂,地上一趟便是睡。
沈寂之轉了一圈,找了棵長得比較好的樹,清出一塊空地,從芥子囊裡取出蒲團放好,坐在上邊一邊打坐一邊守夜。
過了好一會兒,無人問津的百裡刀才艱難地從地上坐起來。
他看看睡著的簡歡,看看閉眼修煉的沈寂之,從芥子囊裡取出一顆回靈丹吃下。
吃下後便恢複了大半。
他拿著那瓶回靈丹,想問問沈寂之和簡歡要不要。
但簡歡已經睡了,而沈寂之……
月色下,他坐在那,顯得與周遭格格不入,帶著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漠。
算了,他不太敢。
百裡刀默默把回靈丹放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