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危玄也嗯了聲。
見兒女都同意落籍源寶鎮,聞氏隻得同意下來。
交了銀錢,拿到戶籍證明,一行人離開衙門去找客棧暫且住下,還要去給裴危玄請郎中。
他們剛離開,就跟聞家一行人撞個正著。
聞家一行人進了城先去尋了客棧住下,才過來衙門落籍的。
聞老爺子光是嫡子就有兩,還有個庶子,三個兒子又生孩子,孩子生孫,所以聞家光人口都有二三十,即便在京城都屬於人口旺盛的家族。
瞧見聞氏,聞家人都沒給她好臉色,直接無視她進去衙門裡。
聞氏走的很慢,看了眼走在聞家人最後麵那位頭發已經有點花白的老婦人。
那就是聞氏的姨娘桂姨娘,如今已經五十來歲。
聞氏進宮做妃子皇後時,聞家人待桂姨娘極好。
現在聞氏被流放,聞家人有些氣沒法明麵上朝聞氏身上撒,自然就撒在桂姨娘身上。
聞氏心疼得不行,這也是她一路上忍氣吞聲,願意忍讓聞家人的緣由。
走出衙門,許沁玉也忍不住回頭看了眼桂姨娘。
她也知道聞氏是擔心桂姨娘,但桂姨娘不願意離開聞家,之前聞氏進宮做到四妃時,聞老太爺就給桂姨娘抬了平妻的身份,也把桂姨娘的身契還給她,早已不是奴籍,是良家子身份,隻平妻到底不算妻,其實還隻是妾,不過占了個妻字,是可以休妻和離的。
隻要桂姨娘願意,跟聞老爺子和離,聞氏也願意贍養自己的老娘,偏生桂姨娘也是個軟的,不敢跟聞家人鬨翻。這應該也跟桂姨娘是聞老太太身邊的丫鬟有關,當丫鬟當了一輩子,至始至終被老太太壓著,起不了反抗的心思。
不過以後都在饒州,總有法子的。
許沁玉也不願見到桂姨娘一直被蹉跎下去。
離開衙門後,聞氏一直眼睛紅紅的,既擔心姨娘也擔心兒子。
幾人抱著兩個孩子,很快就尋到一家客棧。
客棧他們沒敢找太差的,身上還有九十兩銀子,怕遭賊惦記,太好的客棧也住不起,就找了個中等的,要了個大通間花了一百文錢,勉強夠擠他們六口人。
找到住的位置,裴危玄就不省人事了,聞氏眼淚都落了下來。
交代好寧姐兒把兩個孩子看好,許沁玉跟聞氏出去找了郎中。
郎中也好找,附近就有個醫館,郎中來給裴危玄診脈,診著診著,老郎中的表情凝重起來,“的確是熱病,應該是淋了雨吹了風導致的,但,但……”
但雖是熱病,可也有其他症狀,甚至還時不時摸不著病人的脈象,就感覺這幅身子骨應該死了,可的的確確還活著。
等到郎中把這情況說出來,聞氏眼淚也跟著落下來。
郎中還說,“令郎這身子骨可經不住繼續折騰下去,其他症狀老夫實在琢磨不住,有點像中毒,但老夫對毒這反麵不甚了解,也隻能先開些退熱的藥,先把高溫退下去再說,夫人若擔憂,可以尋另外的郎中瞧瞧看。”
聞氏呆住。
許沁玉也愣住,沒想到便宜夫君的病情這麼嚴重,身上竟然還有毒,這一路都是他抱著背著兩個孩子,還以為他就是身體羸弱些。
但是便宜夫君是以前就中了毒還是流放路上?
思忖片刻,許沁玉也琢磨透了點,便宜夫君貴為四皇子,是大皇子胞弟,又是皇後所出,隻怕早在宮中就被人下了毒,她可是知道曆史上為了皇位那些皇子們爭鬥有多恐怖,也能解釋新帝為何敢放他離開了。
且瞧聞氏這樣,似乎還不知兒子中毒的事兒,婆母也是真的單純,到底怎麼在宮裡頭活下來的,還坐上皇後的位置,真就是氣運好。
聞氏傷心欲絕,郎中開了藥也是許沁玉交了錢跟著去拿藥的。
退熱的藥並不貴,許沁玉回來跟客棧廚房借了個小爐子和陶罐來煎藥。
回來的路上,她還順帶買了些吃食和幾身中衣冬衣,都是估著他們六人的身高體型買的,流放路上的一個多月一家六口都沒洗漱過,身上又酸又臭,客棧掌櫃讓他們來住店都算人好。
回來後,聞氏在後廚煎藥,許沁玉就跟客棧要了熱水裡裡外外洗了通,換上中衣跟冬襖,整個人都舒服的籲了口氣。
她買的衣裳都是圖便宜和舒服,不在乎款式,顏色也是很老氣,穿上就有點醜。
她洗完又喊了熱水讓寧姐兒洗漱,兩人都洗過給兩個孩子洗。
等到渾身上下都乾乾淨淨舒舒服服時,她才把買的肉包子拿出來分給大家吃。
大肉包兩文錢一個,味道一般般。
兩個孩子吃完就睡下,許沁玉去後廚替下聞氏繼續煎藥,讓聞氏回屋洗漱吃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