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甜不甜?”(2 / 2)

近到皇宮禁軍,遠到邊疆戰士,都由司牧調動。換句話說,司牧要不是怕百姓慌亂民心動蕩,完全可以早上起兵,晌午前就能把司芸拿下,都不耽誤他吃中午飯。

司芸當然可以魚死網破去嘗試用皇權號令軍隊,可這個前提是皇權獨一無二。如今司牧跟司芸都掌權,那將士跟禁軍隻聽兵符號令。

司牧拿起削完皮的桃子,起身走到太君後麵前,將桃子遞給他,聲音放軟,“父君,出去住吧。”

前朝事情已經夠多,他不想再因後宮諸事分神。太君後離開,柳氏被關,後宮翻不出半點水花。

太君後聽完卻是氣的不輕,胸膛劇烈起伏,紅著眼睛瞪向司牧,滿腔的話想說又不能說,生怕刺激了他。

太君後看也不看遞到麵前的桃子,眼淚掉下來,像是失望極了,“好,我走!”

他越過司牧直接往後殿去,準備收拾東西今天就離開。

太君後一走,前殿隻剩下司牧,安靜地站在殿內,垂眸看著手裡削好的桃子。

你看,他還是偏向他女兒,依舊從心底不相信他。

親情間的爭鬥,從來都是這般沒有輸贏。司牧將太君後送至宮外,按理說是他贏了,能鬆了口氣,可心底卻悶悶堵堵的,半分都不暢快。

“胭脂,你看我削的多漂亮,”司牧輕聲說,“母皇還在時,她跟父君最愛看我削桃子了。”

這是司牧為數不多能拿來哄人的技巧,但太君後看都沒看便走了。

胭脂往前走幾步站在司牧身後,柔聲說,“殿下,那您自己嘗嘗呢?”

“沒胃口。”司牧看著桃子,小臉沮喪,“我現在肯定嘗不出味道,分不清它是甜的還是苦的。”

司牧正要將桃子擱下,就見譚太傅帶著譚柚過來了。

司芸早朝結束後便約了民間水墨畫大師,正在養心殿商討作畫技巧,見譚太傅跟譚柚過來謝恩,勉強敷衍應付了事,隨意幾句話就打發她們來後宮。

譚柚見完皇上後始終擰緊眉頭,一臉不讚同。

譚太傅歪頭看她臉色,笑著問,“好孩子,後悔這門婚事了?”

譚柚搖頭,“我隻是覺得為君者,應當以社稷為重。”

在其位謀其政,任其職儘其責,這才是對的。

早朝結束,皇上並沒有去禦書房處理政事,也沒接見有事的大臣,反而拿起了毛筆挽著袖子要作畫。

譚太傅沉吟片刻,同譚柚說,“祖母不乾擾你的看法,你且再看看再聽聽。”

說話間到了太君後這兒,祖孫兩人沒就這個話題再談下去。

譚太傅跟譚柚本來想站在殿外等下人通稟,誰知一抬頭就瞧見司牧過來了。

譚太傅笑嗬嗬看他,“殿下。”

她故作糊塗,探頭左右看,“噯?太君後呢?”

司牧眉眼彎彎,兩隻手背在身後,抬腳往譚柚身邊走,並肩站在她身旁,“父君正在收拾東西說要出宮散心,太傅不如進去勸勸?”

司牧年齡是不大,十六歲的少年,剛才手藏在身後從台階上連蹦帶跳走下來的時候,俏皮的像是嬌養在後院裡的小公子,滿臉的鬼馬機靈不諳世事。

可他身穿明黃朝服,一開口,便是試探。

老太太可不上這個當,她甩著袖子哼了一聲,“那我可得去跟太君後好好說說,看他能不能把我一同捎帶上。”

譚太傅說完就上了台階。太君後可不會主動出宮,估計是被逼無奈,譚太傅麵上輕鬆心裡沉重,總覺得司牧穩了後宮後,往前朝的手會越伸越長。

本來說好一起來謝恩的,現在譚太傅進去了,隻剩譚柚跟司牧站在外麵。

譚柚微微頓了下,側身看司牧,“殿下身體可好些?”

司牧臉色還是白,沒太多血色,眉眼間也有些倦怠。譚柚撚了撚袖筒,忽然覺得時常帶著糖也不是壞事。

“還是要養著,一日三碗藥,半口都不能少。”司牧歎氣的同時肩膀往下垂,像是苦惱無奈極了。

譚柚笑,“良藥苦口利於病。”

許是司牧扁著下唇的表情過於可憐,她又補了半句,“好了便不用吃了。”

“譚翰林說的是,我都記下了。”司牧探頭朝殿裡看,見太傅屬實已經走遠,司牧當著譚柚的麵,變戲法一樣,突然將手從背後拿出來,變出一顆削好的桃子遞到她麵前,“呐。”

司牧眉眼彎彎,“作為昨天的報酬。”

他問譚柚,“吃嗎?我剛削好的。”

譚柚一愣,垂眸看著司牧手裡的桃子,跟他掌心裹著的紗布。

他是真的白,拇指跟中指努力張開,捏著桃子兩端,儘量不讓自己還裹著紗布的手心碰到果肉,可跟桃子比起來,司牧的手比桃子顏色還要粉白好看。

譚柚接過脆桃,“謝殿下。”

譚柚知道這桃子不是司牧特意削給她的,她抬眸看向殿內,隨後收回目光,低頭咬了一口手裡的脆桃。

但是他手還傷著,裹著紗布都要親手削的桃子,若是沒人吃,心裡該多難受。

司牧攥著巾帕,期待地看著譚柚,輕聲問,“甜不甜?”

不甜,隻有水分甜味不足。

譚柚麵不改色,昧著良心,“甜。”

司牧瞬間開心起來,“那我再給你削一個?”

譚柚,“……”

倒也不用。

她沉默的過於直白,司牧反而笑的更開心了。

譚柚側眸看他,眼睫緩慢垂下,心說雖然不甜,但也不算難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