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虞心臟險些嚇出來。
她反應賊快,抓起地上的肉塊塞進桶裡,一把提起肉桶,毫不猶豫地繞了個大圈避開往前衝刹不住腳的大狗,拔腿就往吳嘉悅麵前跑。
吳嘉悅這才反應過來肉糊錯人了,因為譚柚一身清清爽爽乾乾淨淨地站在圓門處,皺眉往這邊看。
“那這糊的是個什麼玩意?”吳嘉悅納悶,直接站起來。
蘇虞已經提著桶狂奔過來,“糊的是你奶奶我!”
蘇虞氣瘋看,獰笑著,從桶裡抓出肉就往吳嘉悅臉上扔,聲音扭曲,“乖孫女,快來讓奶奶親近親近!”
吳嘉悅邊往太師椅後麵躲,邊讓下人拉住蘇虞,“滾開,快滾開,攔攔攔住她啊!”
因為圓門那兒衝著肉去的大狗到了圓門口傻眼了,隻有一地的血水,根本沒有肉。於是它扭頭朝蘇虞手裡的肉桶追過來。
它追,蘇虞逃,吳嘉悅插翅難飛。
因為下人根本擋不住蘇虞。
蘇虞有多年被她娘你追我跑的經驗在,加上怒氣上頭,輕鬆躲開下人,將肉桶朝吳嘉悅砸過去。
吳嘉悅哀嚎一聲被桶砸中後背趴在地上,緊接著蘇虞雙腿一跨騎上來,兩手薅住她後衣領,“來啊,一起死啊!”
吳嘉悅跟隻被踩在地上沒辦法翻身的王八一樣,瘋狂扭動,“攔住它,快攔住它!”
眼見下人過來拉蘇虞,吳嘉悅氣的手掌拍地,“蠢貨們,不是攔她,是攔狗,快攔住狗!”
攔蘇虞還有什麼用,她抱著她的脖子,要跟她同生共死,加上吳嘉悅一身肉味血水,就算沒了蘇虞也晚了。
這會兒能攔著的隻有餓急了撲過來的狗。
下人們既拉不住蘇虞,也攔不住狗。
一時間,兩者比起來,下人們竟不知道誰更可怕更嚇人。
“廢物!”吳嘉悅扭頭,狗已經快到跟前。
她嚇得雙眼緊閉,覺得今天完了。
這狗最凶,尤其餓了一夜加一早上,指不定會連她一起咬。
吳嘉悅心臟冰涼,提到了嗓子眼。
蘇虞也害怕,她越害怕越抱緊吳嘉悅,“你這狗要是咬了我,我後半輩子就住你吳府了!”
狗呼出來的氣息就撲在兩人脖子上,熱氣滾燙,激起兩人的雞皮疙瘩,嚇的兩人閉上眼睛一陣瘋狂亂叫。
然後,根本不痛。
噯,沒咬?
蘇虞睜開一隻眼睛往身邊看,嚇得差點原地厥過去。
狗臉近在咫尺,大狗正瘋狂衝著她的腦袋伸出頭,試圖舔她頭上的肉味。
“啊——”
蘇虞一張口險些被狗嘴裡的臭味熏暈過去,頓時趴在吳嘉悅身上一陣乾嘔。
吳嘉悅,“……”
吳嘉悅一馬車的臟話,全罵在蘇虞身上。
狗拚命伸舌頭,然而就是夠不著兩人,始終差那麼點距離。
吳嘉悅越過大狗往後看,她本以為是下人拉住了狗繩,結果扭頭瞧過去,卻是譚柚一腳踩在狗繩上。
那一瞬間,吳嘉悅竟覺得譚柚高大極了,簡直就是天上的神。
下人們剛才既恐慌又害怕,怕吳嘉悅被狗咬了,也怕自己被狗咬了,一時間不知道怎麼下手攔著狗。
譚柚走過來,趁狗拖著繩子順著一路的肉邊吃往往前走的時候,一腳踩住地上的狗繩,截住了這場鬨劇。
她彎腰拿起繩子,將狗往後扯了幾步,給蘇虞留點新鮮空氣呼吸。
下人也把肉桶拎過來,遞到狗嘴邊。
大狗這才徹底消停,蹲坐在地上,搖著尾巴大口吃肉。
這狗是吳嘉悅買來嚇唬人的,平時根本沒時間陪伴,隻有打架遛街的時候牽出去,所以導致狗隻認肉不認人。
下人蹲在地上,忍不住小聲歎息,滿臉發愁。
完了,不僅狗完了,她們也完了。
吳嘉悅養的狗差點咬了她,而她們這群下人沒攔住狗。今天既沒能給譚柚教訓,反而被譚柚看了笑話,就連吳嘉悅都是譚柚從狗嘴裡救下來的。
吳嘉悅一定氣瘋了,不僅會殺了狗,還會打罵她們一頓。
吳嘉悅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臉色果然難看極了,“畜生!給我弄死它!真是白養了這麼久,連我都咬!”
她從地上撿了塊石頭,朝狗砸過去。
狗感受到吳嘉悅的怒氣,瑟縮著嗚咽一聲,慫慫地耷拉著耳朵卻是沒躲。
譚柚皺眉伸手,彎腰攔下石頭,“今日之事,錯不在它。”
吳嘉悅身為狗主人,對狗本就有約束之責,出了事怎麼能隻怪狗不怪人。
石塊砸在譚柚手背上,當下就紅了一片。
譚柚像是沒感覺到,垂眸站起來,手垂在身側,袖筒自然下滑,遮住手背。
這一幕,隻有行凶的吳嘉悅跟譚柚腿邊的狗看見了。
吳嘉悅微微抿唇,梗著脖子,看起來無所謂,實則心虛地慢慢彆開眼。
她以為譚柚會生氣會發火,但譚柚沒有。譚柚若是凶過來,吳嘉悅會順理成章的反凶回去。可譚柚默不作聲地承受了她的誤傷,吳嘉悅又覺得彆扭,心裡格外不舒坦。
蘇虞站在旁邊,嫌棄地從自己頭頂把肉屑弄下來,邊忍著嘔吐邊說,“你罵狗乾什麼,還不是你自己想陰我們。”
“偷雞不成蝕把米,你活該啊你。”
蘇虞朝譚柚看過去,“阿柚,我今天為你可遭了老大的罪了。”
譚柚看出來了,所以蘇虞朝她走過來的時候,譚柚站在原地麵不改色。
而白妔跟蘇婉早就捏著鼻子整齊地往後退了好幾步。
“你們還是不是朋友!”蘇虞跳腳。
白妔跟蘇婉齊齊搖頭,“不是。”
蘇虞,“……”
早知道她剛才把桶扔這兩人身上算了!
譚柚垂眸看了眼地上的狗,狗能知道什麼呢。
吳嘉悅掃了譚柚一眼,讓下人去弄熱水她要洗澡,走之前嘟嘟囔囔說,“狗我不要了,誰愛要誰要,沒人要就扔了。”
蘇虞賴上吳嘉悅,也跟著去要熱水,“我這個樣子回去,我娘不得打斷我的腿!”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蘇婉蹲在狗麵前,白妔也跟著低頭看狗,“吳嘉悅不要它了,那怎麼辦?咱們誰帶回去養著?”
總不能真丟了吧。
蘇婉伸手試著摸狗,狗雖凶,可吃飽了就很老實,“明明是吳嘉悅不會養,不然狗可護主了。”
譚柚垂眸看狗,狗試圖舔她手背。譚柚眼裡帶了笑意,覺得它通人性,“不如送給長皇子吧,狗護主,適合保護該被保護的人。”
司牧柔柔弱弱的,是需要保護。但凡他那天身邊能有個忠實的大狗,旁人便近不了身。
蘇婉跟白妔聞言卻是瞬間看向譚柚,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誰柔弱?”
譚柚語氣認真,“長皇子。”
白妔跟蘇婉,“……”
你怕是對柔弱有什麼誤解。就長皇子那樣的,莫說人,就連狗都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