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想到經年過去,這兩人竟變成這般相處了。
如對洪水猛獸,看見就怕。
曹書原本還想再說幾句從前的事,就見趙長璟止步看他,“你再多嘴,明日就去馬廄。”男人嗓音淡淡的,麵上情緒也很淡,曹書卻不敢再說,那馬廄的活可不是人乾的,尤其主子的那匹馬凶得不行,即便是對經常飼養他的馬夫都沒什麼好臉色,他要去那,估計就是挨踢的份。
趙長璟見他住嘴,便不再多說,繼續朝自己的修竹軒走去。
……
而另一邊。
弄琴和顧姣也在說話。
看著自趙家那位四爺走後,小姐一臉如釋重負的樣子,弄琴還是覺得好笑,“怎麼這麼怕?以前不也見過嗎?”從前也沒見小姐這樣畏懼四爺。
那以前她也沒見過四叔渾身是血的樣子啊。
即便已經過去三個月了,可她始終都記得那天晚上他身上帶血的模樣,她被他壓在樹上,他濃重且帶著血腥氣的呼吸噴灑在她的側頸上,她那會不知道他是誰,渾身汗毛豎起,脊背僵硬,心跳如擂,生怕自己就此一命嗚呼。
她打小就討厭血腥味。
她爹雖然是武將,但她自幼就被保護得很好,她爹那樣大老粗的人每回來見她都要沐浴焚香,生怕她聞到血腥味,便是平日圍獵,她也是能躲則躲。
所以渾身是血的四叔對她的殺傷力不次於她最怕的蟲了。
那一個多月的時間裡,她每天晚上都會夢到四叔,他全身上下都是血,手裡還握著一把滴血的長劍,仿佛下一刻就會殺了她。
雖然顧姣知道他不會的,也知道他身上的血都是來自壞人。
這幾個月城裡鬨得沸沸揚揚的貪汙案,便是再不懂朝堂的顧姣,也知道他受傷是因為查這個案子……但她就是忍不住怕他嘛。
就跟她天生怕蟲子一樣,這種事誰說得清楚呢?
不過這些事,她是沒法和弄琴說的,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了,四叔也沒警告過她,但顧姣還是覺得有些事還是不要讓更多的人知道的好。她雖然怕四叔,卻也擔心他,若是讓不軌之人知道他受傷,再去謀害他可如何是好?
也不知道他身體好了沒?下次見到要不……問問他?
這個想法才在心底浮現,顧姣便連忙搖了搖頭,她是有幾個膽子啊?居然敢去問四叔這樣的事?
“您怎麼了?”弄琴見她一會蹙眉一會搖頭的,有些擔心,“不會真的又魘住了吧?”想到小姐那可憐巴巴的一個月,弄琴就有些擔心,剛要伸手去探探她的額頭就被顧姣握住了。
“我沒事。”
“真的?”弄琴仍舊擔心。
見她拚命點頭,雙目也十分清亮,並不似那會失去神智渾噩的模樣,方才放心。“那估計是暑氣太重,都和您說了今天日頭大,您非要來。”
她念叨著。
顧姣也不嫌煩,軟著嗓音撒了會嬌,弄琴又拿她沒辦法了。
繼續往裡頭走。
碰到熟悉的丫鬟,顧姣問她趙九霄在哪,知道九霄哥哥出去打獵還未回來,不由有些失落。
趙家這些丫鬟都與她相熟,也都喜歡她,瞧見她垮了小臉,便心軟安慰道:“早上就去了,估計過會就要回來了,要不您先在家裡坐會?”
顧姣一聽這話果然又高興起來。
“好呀。”
她脆生生應道,又問她,“秦姨在哪呀?”
丫鬟笑答,“在老夫人那呢。”
“正好,我去給老祖宗請安。”顧姣彎著月牙似的眼睛,笑盈盈說,之前碰到趙長璟所帶來的緊張情緒已經一掃而儘了,隻是步子還未邁出幾步,她想到什麼又停下步子小聲問,“四叔他,也在嗎?”
她怕趙長璟也在那邊,怕自己看到他又得慌。
丫鬟被她問得一愣,半會才笑著回答,“倒是沒瞧見四爺,您尋他有事?”
“沒沒沒。”
顧姣晃著小腦袋,心裡鬆了口氣,她又笑了起來,“我去找老祖宗和秦姨了。”她腳步輕快地往前走,身後弄琴和丫鬟對視一眼,都好笑著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