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紫禁 銀裝素裹下的宮廷少了些許嚴肅……(2 / 2)

話音剛落,兩個小太監從身後迅速繞上前來,對著婦人的膝蓋,狠狠一踢。“啪”,宮裝婦人頭上的一支鎏金翠玉釵掉在了地上。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日前一案,經刑部、宗人府查證,現定論已成:富察氏玫月,得沐天恩,貴為妃位,然其聽信佞言,忠奸不辯,有失婦德,難立一宮。日前已黜其玥妃封號,貶為答應,謫居景陽宮。望其循規蹈矩,謹言慎行。”

跪在地上的舒書止不住地發抖,不知是這天寒,還是旨意中的內容,更為駭人。這裡是景陽宮,自己的主子是玥妃。

不,現在是冷宮了,而主子被貶為富察答應。那自己,不就是冷宮宮女了嗎?

饒是舒書平常再冷靜,也被這剛出門就得知的變故與真相驚得頭腦發暈,穿越成封建皇廷中的宮女奴才已是不幸,而現在,雖然不知道前因後果,但可以肯定自己伺候的上司遭了皇帝厭棄。

這宮落位處偏僻,且景陽宮在明朝時候就做過嬪妃冷宮。真的要一輩子待在這裡嗎?

“臣妾,接旨。”宮裝婦人眼中滿是恨意,緊緊盯著那傳旨太監,嘶吼出聲:“李氏,你害我如此,不會有好報的!嗯——”話音未落,那兩個小太監上前粗魯地掰開婦人的嘴,塞進一團布。婦人掙紮了幾下,被小太監一手敲暈。

傳旨太監一掃拂塵,眼角餘光輕蔑地瞥了眼還瑟瑟發抖跪著的舒書,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舒書緩緩站起身,雙手機械地撫著凍得毫無知覺的膝蓋,積攢的眼淚奪眶而出,可她不敢哭出聲。

她知道,皇宮內的奴才,沒有尊嚴可言,她的一舉一動也都有可能在他人的窺視之下。

舒書撲在宮裝婦人身前,艱難地將剛氣急攻心暈倒的人半拖半走地挪到廂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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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書房,辰時,朗朗讀書聲。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

上座的太傅搖頭晃腦,讀一句,底下的皇子與王公貴族子侄跟上一句,端是一番祥和。

“二阿哥,你來說說,這後一句話,是何意啊?”

“太傅,我認為這句話說的是,知道目標所在,這樣才能誌向堅定。誌向堅定才能夠鎮靜不躁。鎮靜不躁才能夠心安。心安才能夠思慮周詳。思慮周詳才能夠有所收獲。最後才能實現目標。”上書房最後側的窗邊,一位少年長身玉立,沉著應談。

他不算消瘦,眉目冷峭,唇角微繃,抬眸示意太傅自己已答完後又垂下了雙眼,身穿一件靛藍袍,若不湊近仔細瞧,幾乎看不出衣上的紋路。

這位李貴妃所出的皇次子,有著天家貴眷身上難得的謙遜與樸素。與其母和其弟弘時,均無相似之處。

“善哉善哉。”太傅滿意地摸著胡子,示意弘昀入座。

“二哥,下午騎射課,你把你的那匹輕風借我騎騎唄!反正你身體也不好。”弘昀身後湊來一個腦袋,稱呼似乎透著親近,而眼中卻滿是挑釁,是三阿哥弘時,他一母同胞的弟弟。

弘昀依舊平靜地開口:“騎射師傅說過,要跟自己的馬建立親密無間的信任感,所以每節課都要與它在一起,沒有特殊情況不能換馬。太醫也說過,我如今,已經可以騎馬。”

弘時見弘昀麵色毫無波瀾,對這個每次滿口搬出師傅的哥哥十分不滿,嘴裡吐出一句:“二哥你可真守規矩。怪不得母妃也不大喜歡與你講話。”

聞言,弘昀的手指動了動,卻沒有說話,似乎默認。一片嘈雜中,弘時帶著他的哈哈珠子們(陪讀)離去。

弘昀的隨侍太監王有全悄聲上前:“二爺,咱也該回了。下午還要上課呢。”

二阿哥弘昀,是現在長成的諸位皇子中最年長的一位。原先皇帝的嫡親長子弘暉在八歲時就歿了。可弘昀的生命,原本仿佛要靜止在康熙四十九年十月二十五日。

十歲那年,弘昀連日高燒不愈,三五個太醫跪著暗示要準備後事,可卻在快要咽氣的那一日,高熱突然慢慢開始消退,體溫逐漸恢複正常,太醫圍著瞧,直呼雍親王的二阿哥是有福之人。好像那連日高熱是場大夢。

弘昀病愈後,當時的雍親王,也就是現在的雍正帝,倒是對弘昀看重起來,認為此子確實“有後福”。

可本就偏疼小兒子的生母李氏,卻對弘昀愈發冷淡,因為弘昀病愈的那一日,三阿哥弘時卻染上了風寒。

弘昀在弟弟房門外,親耳聽見當時的側福晉額娘這樣和身邊的姑姑說:“弘昀是有福了,可我的弘時怎麼會突然病成這樣,是不是弘昀搶了弟弟……?”

未儘之言已被堵在了口中,十歲的弘昀第一次感受到,額娘好像已經不是偏心這麼簡單。

“二爺?二爺?”耳畔傳來王有全的輕喊。弘昀從回憶中醒神,抿了抿嘴,嗯了一聲,將書案收拾齊整,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