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然跟他位置間相隔的距離是比之前近了不少,但想回頭看他,反而不如之前那樣方便。
開學頭一天總是鬨哄哄的。
但二班畢竟是實驗班,在老高和各科老師輪番告誡下,第二天就迅速靜下心完全進入了學習狀態。
所有同學和上學期一樣開始埋頭奮鬥。
但周安然卻知道明顯有什麼不一樣了。
她回頭時,不再像上學期那樣輕易就能看到他,而他身邊也從上學期的比較固定的三人組合,變成了四個人,開始多了一個女生。
學校總是各類消息流傳最快的地方。
沒幾天,周安然就知道了宗凱那個青梅叫殷宜真,據說家裡也很有錢,頭上隨便戴的一個小發卡都好幾萬,鋼琴還拿過挺厲害的獎。
好像迅速就成了二中不少男生心中的新女神。
但不知是不是周安然的錯覺,她感覺殷宜真對陳洛白的關注,好像多少要大過於和她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宗凱。
下課路上,他們四人一起出去吃飯時,周安然每每都看見她雖是站在宗凱邊上,目光卻總是更偏向陳洛白那一邊。
宗凱來每次來他們班找陳洛白時,殷宜真往往也會跟著一起。
祝燃跟她不是太對付,她就經常站在陳洛白身後,或是坐在陳洛白前排男生的位置上,被腕間精致的手鏈襯得雪白漂亮的手搭在男生亂亂堆在一起的書上。
好在陳洛白從沒單獨和她有過任何相處,更沒主動去三班找過她。
因而這些紛亂的消息中,跟她和陳洛白有關的,暫時還沒有哪一條是帶著曖昧氣息的。
開學第一周眨眼就過完。
到了這學期第二周,南城天氣終於大幅度轉暖,氣溫從凍得人瑟瑟發抖,隻在幾度徘徊的低溫,毫無過渡地一下就漲到了二十幾度的高溫。
周三下午,周安然陪嚴星茜去了東門外的米粉店吃粉。
吃完回教室的路上,嚴星茜拉開校服拉鏈,以手作扇在身前扇風:“然然我覺得我快要中暑了,班上好些人都換上夏天校服了,我媽說什麼春捂秋凍,隻準我換春季校服都算了,還非讓我穿秋褲,不行了,我等下要去廁所換下來,你陪我去不?”
周安然怕冷,沒敢直接換上夏季校服,也跟嚴星茜一樣穿著春季校服外套。
好在何女士沒逼著她穿秋褲。
她也還沒怕冷到那份上。
周安然也伸手幫她扇了兩下,又勸她:“現在晚上溫度還是挺低的,今天就忍一忍彆換了吧,一熱一冷容易感冒,明天溫度還會再升,你明天就彆穿了。”
嚴星茜指指自己:“不行,你看看。”
周安然轉頭,看見她滿頭都是汗,不由有點同情:“我先請你喝汽水吧,喝完你要實在忍不了再換。”
嚴星茜說是熱得不行,又膩膩歪歪挽住她的手:“你說的哈,那我們快去超市。”
兩人往學校小超市的方向走去。
路過籃球場時,嚴星茜腳步一停:“哎,然然等等,你看那邊什麼情況,是不是有人在打架?”
剛才還沒到籃球場時,周安然就往那邊瞥了數眼。
確認陳洛白不在球場上,她就沒再在意。
也不知是不是開學排座的壞運氣一直延續了下來。
這學期以來,她在教室外能碰上他的機率大大降了下來。
就和他們的座位一樣,像兩條不會有任何交彙可能的平行線。
嚴星茜向來喜歡湊熱鬨,此刻秋褲和汽水都顧不上了,拉著她跑到籃球場邊。
周安然剛才遠遠看著,感覺像是一群人在打架,近了才發現是一群人圍著一個男生。
中間被圍的男生還很眼熟,是他們班的體育委員湯建銳。
嚴星茜顯然也認出來了,臉色微變,問她:“中間那個是不是湯建銳啊?”
周安然點頭,剛想說她們要不要去找老師,就看見祝燃從她邊上跑了過去,像個小炮彈一樣衝進了球場。
“操!你們他媽的這是在乾什麼!”
周安然心裡重重一跳,下意識回過頭。
一眼果然看見陳洛白就站在她身後不遠處。
男生這周也換上了夏季校服,不知是因為熱,還是因為匆匆趕過來的,露在外麵的手臂上有細細的汗珠子。
他平時挺愛笑的,這還是周安然第一次看他臉色這般沉冷。
陳洛白目光仍絲毫沒落在她身上,抬腳從她旁邊跨過,大步進了球場,聲音也微冷。
“祝燃,住手。”
場上,祝燃早已揪住了對方一個男生的校服衣領,像是沒聽見他的話
反倒是圍著湯建銳的,不知是哪個班的那群男生中有好幾個略往後退開了點距離。
陳洛白又沉沉喊了聲。
“祝燃。”
祝燃終於鬆開手,回頭看他:“你攔我做什麼,咱們班的人白讓他們欺負不成?”
陳洛白沒直接接話,他彎腰撿起地上的籃球,走到人群中間,將祝燃和湯建銳都半擋在了身後。
周安然那天回教室後,才從班其他人口中得知事情的起因。
湯建銳下午拿了籃球在第一排第三個球場等著陳洛白他們過來打球,但天氣轉暖轉晴,其他幾個球場都被人占滿,而十班幾個人趁著湯建銳撿球的功夫,招呼也沒打就搶了那個球場。
湯建銳過去找他們要說法,雙方起了衝突。
而此刻,宗凱護著殷宜真站在場邊沒過去。
陳洛白獨自擋在祝燃和湯建銳身前,一個人和十班七八個男生對峙,氣勢卻像是絲毫沒輸。
周安然站在不遠處,看見他回頭望了眼湯建銳和祝燃。
“我們班的人當然不能白欺負。”陳洛白拿著手上橙紅色的籃球隨手顛了顛,緩緩又轉回去,語氣冷淡,“不過既然是球場上的衝突,那就拿球說話。”
夕陽下,穿著藍白校服的高大男生俊臉微冷,朝六班領頭的那位輕揚了揚下巴:“打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