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很正常。
他剛剛好心幫助月銀,結果對方恩將仇報,為了裝神秘詛咒他。
江少爺風度好,換個人此刻恐怕已經變臉罵人了。
江宿流不搭理自己,月銀也不強求,聳聳肩開始看漫畫。
……
倒數第三節課時,外麵淅淅瀝瀝下起了雨。
新聞突發暴雨台風橙色緊急預告,讓大家儘早回家,晚上不要出門。
學生們不明所以,激動又興奮。
放學鈴響,大部隊湧出教學樓朝學校外走去。
月銀正偷摸躲著睡覺呢。當她迷迷糊糊被叫醒時,已經放學大半個小時了。
“月銀?醒醒。”江宿流收回手,皺眉看她,“大家都走了,你怎麼還在教室。”
他去辦公室辦理夏令營手續,等交完表格回教室後,便發現隻有月銀還在桌上睡覺。
月銀睡得迷迷糊糊,被叫起來後才發現大家都走了。也不知道這具身體的主人太過透明還是人緣太差,都沒人叫她。
如果不是江宿流,她也許還要睡到更晚。
她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大家都走了?
“晚上有暴雨,提前放學了。”江宿流越過她進入座位,拿上書包後朝教室外走去。
他雖然好心叫醒月銀,卻沒有忘記上午的事,並沒有搭理對方的欲望。
兩人一前一後下樓。暴雨大得出奇,一個小時的時間,困在屋簷下的人陸陸續續都走了。
江宿流和月銀走出教學樓時,江家司機早已在外等候,看見江少爺身影後立刻上前撐傘。
江宿流習以為常,毫不猶豫抬腿朝外走去,而他身旁的月銀卻盯著雨發呆。
江宿流這才想起月銀的事。
據說月銀是沈家繼母帶進來的拖油瓶,爹不疼娘不愛,在沈家地位尷尬。
這些傳聞大多是其他同學閒聊時提及議論,江宿流不知道有幾分真。
但此時他卻知道,暴雨近一個小時,沈家沒有一個人記得來接她或者給她送把傘。
天空陰沉低迷,雨珠劈裡啪啦墜落。
江宿流走出兩步路,鬼使神差回頭。
隻見少女沉默站在屋簷下,身形單薄,盯雨發呆的樣子可憐可愛。
江宿流眉心微蹙。早在此前他便聽說月銀在沈家不受重視,地位尷尬,如今自己親眼所見,才發現對方的境況比自己想象中還差。
暴雨天沈家人不曾想起她,這場雨不知多久能停,她一個人要在這裡等多久?
難怪月銀喜歡看漫畫,上課逃避睡覺,甚至沉浸在虛擬的世界中。
部分人在現實中受挫難過時,會將精神集中在虛擬世界,比如遊戲漫畫小說,借此轉移現實中的痛苦。
這麼一想,江宿流再看月銀,便覺少女身影中透露出幾分落寞。
他忽然開口:“你有傘嗎?”
月銀剛才不知在想些什麼,聞言回神,茫然眨眼:“什麼?”
江宿流不再多言,將手中的雨傘撐開,主動說:“我送你。”
從教學樓到校門口有幾百米的距離,即使月銀出校後打車回家,中途這段路程也難免淋雨。
八月的天氣仍有些熱,大家大多隻穿一件單衣,女生淋雨後難免不便。
何況這場雨很大,新聞發布暴雨預警,他怕月銀滯留在學校會有危險。
看著麵前的傘,月銀總算明白對方的意圖。她眨了眨眼,忽然說:“謝謝你的好意。”
她抬起頭,看向天空:“不過沒關係,因為很快要天晴了。”
伴隨著少女不為人知的輕聲呢喃,淅淅瀝瀝的雨珠漸漸止歇。陰沉的天空陡然浮現彩光,烏雲之中金色的陽光若隱若現。
雨過天晴,彩虹懸空高掛。霎那間,方才的暴雨雷鳴好似一場夢。
這一切幾乎是在同時發生。少女話音剛落的同時,烏雲散去陽光籠罩世界,仿佛言出法隨,天氣因她話語而改變。
月銀呢喃的聲音極小,除了身側的江宿流,在場其他人無一人聽見。
這場變化太過迅速突然,眾人眼中漸漸流露出驚訝。司機驚訝道:“雨停了?”
“那麼大的雨說停就停,什麼情況?”
“臥槽,不是說有台風嗎,今天天氣太反常了吧?!”
有人玩笑道:“不會是有人在這渡劫吧?我發個朋友圈……”
周圍驚訝的聲音絡繹不絕,商業街道上高掛的廣告屏正在播放氣象新聞,通報即將到來的台風天,警告市民不要在戶外逗留。
江宿流怔愣原地。
有一瞬間,他甚至懷疑自己的耳朵。
他不敢置信看向月銀,隻見少女站在屋簷下,仰頭看著頭頂的彩虹,神情沒有半分變化波瀾。
在江宿流的注視下,她緩緩轉過眸,清澈的眼眸平靜淡然,就好像早就預料到這一幕。
江宿流怔怔問道:“你知道雨會停?”
天氣預報?但很快他便否認這個想法,如果天氣預報預告天會晴,新聞也不會發布暴雨預警了。
月銀側頭睨了他一眼,輕飄飄地說:“我當然知道,我是神啊。”
少女語氣太過坦然,相貌漂亮精致到不似凡物。天空淅淅瀝瀝下著小雨,水霧飄蕩灑落,仿佛為月銀四周鍍上一層柔和的光。
也許是月銀的那句話和突然而至的晴空,讓他難以自製地產生聯想。有那麼一瞬間,江宿流居然真的信了月銀的話,認為對方是落入俗世的神明。
江宿流目光落在她身上,甚至移不開眼。
在他訝異震驚的目光中,月銀忽然笑起來,朝他揮揮手:“江宿流,我要回家啦。”
她指了指對方手中的傘,說:“記得給我打電話。”
伴隨著陽光光芒灑落的瞬間,身穿校服的黑發少女踏進光中。
她邁出輕快步伐,背影像是發芽的種子,在江宿流心中落地生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