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頓飯隻有半碗稀飯加一個米糠窩頭,餓得她頭暈眼花的。
旁邊還站著許多手持鞭子的監工,動作稍微慢了點就會被毒打,有許多體力不支的人中暑暈倒或是餓暈過去,會被管事的派人抬到廚房去殺了吃掉。
她一邊乾活一邊四處查看,始終沒有發現紀公子的人影,難道紀公子連兩天都沒撐住就被吃了麼。
頂著大太陽勞作了一天後,終於到了歇息的時間,被抓來的流民和村民們擠在一起,十幾個人分得一處篝火。
火光跳躍,流民們情緒低落,甚至小聲啜泣,沒人知道明天死的會不會是自己。
江笙不動聲色地坐著,她旁邊坐的是一個年輕小夥,正借著火光挑手上的木刺。
“兄台,你來這兒多久了?”
江笙小聲問旁邊的人,小夥看了她一眼,用粗啞的聲音回答:“三天。”
江笙看了看周圍,道:“所有被抓來的青壯年,除了死了的,都在這兒嗎?”
小夥停下手上的動作,想了想,“差不多,除了……”
“除了什麼?”
小夥神色古怪地看了一眼山頂的一座房子,“長得俊的,會被送到那裡麵去。”
送去乾什麼,不言而喻。
江笙聞言,心裡一咯噔。
以江笙和紀公子的一麵之緣來看,她清楚地記得,他無疑是個俊俏的公子。
這叛軍裡還有好男色的人在?
她有些急了,借口要如廁溜了出來,借著夜色隱藏身形,快步往山頂上走去。
山頂上原來都是石頭房子,後麵又擴建了一些木頭房子,是叛軍將領和土匪頭子住的地方,守衛還算嚴格。
江笙在原地等了很久才等到他們換班,而後迅速地找準機會溜了進去。
她身形瘦弱,換算成現代的測量方式也就一米五八左右,體重應該不到九十斤,在黑夜中像一隻貓一樣靈活閃躲,很順利地爬上了房頂。
房頂是木頭做梁,鋪的瓦片,她小心地揭開一片瓦,探頭看下去,果然見下麵關著七八個人。
都是年輕小夥,長相也比尋常男子要好看一些。
但是她左看右看,就差把眼睛都看酸了,也沒發現紀公子兩人的身影。
她今日是來打探消息的,還不敢貿然行動,再加上門被一把大鐵鎖鎖住,沒有鑰匙根本打不開,她隻能把瓦片蓋回去就離開了。
第二日一早天剛亮,監工就來催促他們起床乾活了。
早上是沒飯吃的,今天的活兒仍然是搬石頭。
乾了一會兒,天色大亮時,突然有人走過來道:“小子,你長得也不錯啊,昨日怎麼沒發現。”
江笙放下手裡的活兒,莫名其妙地看著來人。
對方道:“行了,你彆乾了,隨我走。”
“你要帶我去哪兒?”
“帶你去個不用乾活還有飯吃的地方。”
見江笙不動,那人抽出鞭子道:“少廢話!叫你走就走!”
他扭頭吩咐自己的兩個下屬,“把這小子送到焦大人那兒去過目。”
“是!”兩個下屬應了一聲就上前來將江笙的雙手反剪在身後用繩子綁住,架著她往山上走。
江笙沒反抗,她倒要看看這些人想做什麼。
三人來到一座新修的木屋前,一個下屬上前和木屋門口的守衛說了什麼,那守衛點了點頭,走上前來。
對方眼神落在江笙臉上時,江笙明顯感覺對方怔了一下,複又打量了她好幾眼。
江笙可不認為是因為自己長得太好看了對方被她的美色震驚到了,莫非是發現她女扮男裝了?
她不動聲色地回看了過去,對方與她眼神對視了兩眼,移開了目光,道:“行,這個人我代焦大人收下了,你們下去領賞吧。”
兩個下屬喜出望外,點頭哈腰地離開了。
江笙想,這個焦大人,估計就是那個好男色的人了,看起來在這叛軍裡麵地位不低,若是能把他挾持了,說不定就能問到紀公子的下落了。
“你隨我來。”守衛領著她往一個方向去,看起來正是昨夜她探過的屋子。
但奇怪的是,守衛推開的卻是隔壁屋子的門,裡麵空無一人。
“進去吧。”
江笙環顧四周,見周圍很多巡邏的人,她沒法,隻能抬腳踏了進去,下一刻守衛就將門給鎖上了。
屋子裡空空蕩蕩的,除了一張床什麼也沒有,她一屁股坐在床上,思索著接下來該怎麼辦。
這窗子是木頭做的,以她的力氣,要掰斷應該不難。
問題是什麼時候才能見到那個什麼焦大人,又如何才能挾持住對方,若對方真是武將出身,她萬一打不過怎麼辦。
她沒等多久,門口突然傳來了動靜,方才那守衛的聲音響起,“大人,人就在裡麵。”
接著就是鑰匙開鎖的聲音,門嘎吱一聲開了,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
來人個子很高,穿著一身黑色輕甲,皮膚黝黑,臉上長著一圈絡腮胡子。
江笙站起身來,藏在暗處的拳頭握緊。
門從外麵被關上了,焦大人視線落在她身上,突然輕輕笑了起來,而後道:“果真是你。”
與他粗狂的麵容不相符的是他的聲音,清泉撞玉般清朗好聽,就……很熟悉。
江笙不禁怔住,盯著他瞧,不確定道:“你是……紀公子?”
紀珩點點頭,伸手慢慢地揭下臉上的麵具,露出一張俊美的容顏來。
“是我,紀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