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太太的話音戛然而止,過了會兒,又惱怒道:“不舒服又怎麼樣,還能跟我急眼?”
為了個病秧子要頂撞親娘?
她可不信兒子有這個能耐!
老太太也懶得等了,前腳剛踏進堂屋,蘇定邦他們後腳就進了院子。
剛好看見老太太藍色的衣角消失在堂屋轉角處,看起來還氣衝衝的。
蘇定邦納悶,問旁邊的悶瓜:“咱娘這是怎麼了?”
蘇誠掃了眼他後麵,沒說話。
蘇策半彎腰,讓妹妹從背上下來。
小姑娘臉色慘白如紙,容嵐顧不上跟小叔子打招呼,大步去了廚房,倒了杯水,把掌心兩顆黑色的小藥丸遞給她。
“囡囡,吃完去屋裡坐著緩緩。”
“好。”蘇娉沒什麼精神,伸手接過藥丸,就著水咽了下去。
“小叔叔。”她神色疲倦,蔫蔫地跟蘇誠打了聲招呼。
蘇誠“嗯”了一聲,“去吧。”
等兄妹三人還有容嵐都進了堂屋,蘇定邦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好像又長高了點嘛。”
“沒有話說不要勉強自己,”蘇誠被他拍得一趔趄,穩住身形,淡淡看了眼他:“大哥在等你們吃飯。”
蘇定邦摸了摸鼻子:“哦,行吧。”
他就知道和這個悶瓜尿不到一個壺裡。
蘇家老大叫蘇淳,人如其名老實淳樸,在鎮上的國營電器廠上班,每個月回來一趟。
他媳婦兒徐秀常年在家照顧公婆和一雙兒女,和性格潑辣蘇老太太不同,是個綿裡藏針的。
婆媳倆都把男人拿捏得死死的,左鄰右舍經常背地裡笑話老蘇家是祖傳的怕媳婦兒。
晚飯在堂屋吃,因為之前的事蘇老太太一直沉著臉沒有開口,每到吃飯的時候都是大人穩穩當當坐在板凳上,小輩輪流盛飯。
蘇娉還沒緩過勁兒來,坐在容嵐的左手邊,挨著牆角。
入了秋,天氣漸涼,小姑娘穿的是一件長袖連衣裙和長毛衣開衫,本來就溫和的眉眼更顯軟糯。
接過大孫女遞過來的飯碗,再瞅瞅她結實的身板,又瞄了眼安靜乖巧坐在一邊的女孩,蘇老太太聲音不鹹不淡:“也不知道隨了誰,弱不經風的,一點也不像我們老蘇家的種。”
容嵐心裡一個咯噔,仔細打量老太太的神情,發現她隻是抱怨後,才鬆了口氣。
“娘,”她忍了忍:“囡囡從小就不用下地乾活,被我們嬌養慣了,自然和從小在您身邊長大的不能比,定邦以前挑個一兩百斤氣都不用喘,現在扛袋米都得歇半天。”
“您以後彆說這樣的話,容易傷了孩子的心。”
蘇定邦想說他現在扛個一兩百斤米依舊能健步如飛,但是接觸到自家媳婦兒不善的眼神,立馬咽了回去。
“弟妹,”徐秀笑著開口:“娘不是這意思,就是阿軟的身體著實差了一點,今天是阿策一路把妹妹背上來的吧?明天整個村裡都會說咱們蘇家的閨女就是嬌氣,以後怕是不太好說親。”
容嵐懶得跟她虛與委蛇,扯了下嘴角:“大嫂,我家老大老二和幺女兄妹感情好也不是一兩天的事了,女孩子本來就身子嬌,背著走兩步怎麼了,誰家碎嘴子沒事找事說這個?再說了,我家囡囡打小就定了娃娃親,說親的事就不勞她大伯母費心了。”
徐秀有一兒一女,女兒蘇蕊今年十八,比蘇娉還大一歲,在村裡小學當老師。
兒子蘇朗才十歲,被老太太慣成了小霸王,在小學讀四年級,有姐姐罩著更加神氣。
隻不過有這麼小霸王,原本想要上門給蘇蕊說親的都打消了念頭,誰願意攤上這麼個小舅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