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淮叔會說夫人的鋪子出了問題,讓主子來庫房取地契……”沈瑩憤憤道。
“沈瑩!”
秦煙截斷了沈瑩的話頭。
秦煙閉目深吸了一口氣,她這位父親,吃相也太過難看,如今隻有從長計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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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園子的路上,又經過秦念設宴的花園,不時聽見幾句小姐們的交談聲。
“念念,你那位嫡母失蹤了這麼多年,還不發喪?一個死人,霸著相府夫人的名頭不騰地方。不然,不說是宮中那兩位皇子,就是太子殿下你也是配得上的,那幾位可都還沒正妃呢……”
“休要胡言,自嫡母失蹤後,我與母親日日在佛堂念經,盼著菩薩保佑嫡母能平安回來。”秦念狀似不悅。
“聽說當年秦夫人可是遇襲失蹤的,這要是被賊人擄了去,就算回得來,隻怕也要給念念你帶回些弟弟妹妹了吧。”
“隻要嫡母能回來,不管發生過什麼,我們都會接納她的。”秦念聲音哀婉。
秦煙以為這些年下了西北戰場,已經很難有事情能激起自己過多的情緒。沒曾想在這深閨內院中,幾句輕飄飄的話語,會激出她的殺意。
帶著一身肅殺,秦煙跨步入了花園。
眾官家小姐一邊疑惑這突然出現的陌生女子的身份,又震驚於女子美得驚心動魄的容貌,上京城何時有了這般人物?
“沈瑩。”
沈瑩從入秦府便忍得太久,得到主子授意,終於可以動手了。向前幾步,一記重重的耳光打向了剛才同秦念說話的女子。
一聲慘叫,眾小姐丫鬟驚呼,均起身離席。
沈瑩手心震得微麻,聽見秦煙再次開口:
“還有那位念小姐。”
在眾人的震驚下,又一記耳光扇在了秦念的臉上。
秦念被沈瑩大力的巴掌扇到了地上,唇角帶血,噙著淚水不可置信地望向居高臨下看著她的秦煙。
秦煙緩步上前,蹲下身,單手捏起秦念嬌嫩的下頜,冷冷開口:
“妄議儲君!妄議嫡母!是秦相沒教你,還是宋姨娘沒教你?今日,我這位長姐,給你立一立規矩,免得傳出去說我們相府沒教養。”
“你……”被大力捏住下頜,讓秦念發音艱難。
秦煙鬆手,起身接過沈瑩遞來的絲帕,仔細擦拭完纖指,將帕子隨意扔到了地上。
各家小姐生怕殃及自己,帶著丫鬟倉皇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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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正在秋水院裡的宋姨娘心中按捺不住的興奮,自沈瑩在相府門前鬨那一出,派去盯梢的仆婦已經將秦煙回府的消息傳了回來。
曾經她在沈時英麵前不得不伏低做小,但今時不同往日,沈時英的女兒也有落在她手裡的一天。
這姑娘要是隨了她母親的暴脾氣,就正好,讓今日來府中做客的小姐們看看,這位相府嫡女,是個什麼德行。
仆婦一臉慌張地跑回來,口中叫嚷著:“念小姐被打了。”
宋眉慌忙之下打翻了手中的茶杯,不顧被滾燙的茶水沾濕的衣袍,由仆婦攙扶著,急忙朝著設宴的花園而去。
這邊張全看到場麵失控,當即退出了園子,直奔老夫人的榮安堂。
相爺不在府內,大小姐和宋夫人不對盤,隻有老夫人才鎮得住場麵。
宋眉心急火燎地趕到時,就看到被丫鬟扶著坐回椅子上,單手捂著臉的女兒。她衝過去推開丫鬟,抱住秦念,看見秦念指縫下腫得老高的左臉,宋眉心痛地無以複加。
“是哪個不長眼的,竟敢在相府撒野!”宋眉厲聲喝問。
她轉頭看向秦煙,卻被秦煙那張和沈時英神似的臉震在原地,那些年被沈時英壓製的記憶重回心頭,心中的憤恨更甚。
秦煙感歎宋眉的變化,當年秦煙見到父母的鬨劇時,已然記事。當初那弱柳扶風的江南女子宋眉甚是溫婉,較之將門出身行事風風火火的母親,更得父親歡心。
如今這位宋姨娘為秦相誕下獨子,倒是有了底氣,做足了當家主母的氣勢。
“這是哪位好大的架子?”沈瑩諷道。
宋眉身旁的仆婦拉高嗓門:
“大膽,竟敢對相府夫人不敬!”
這次不用秦煙開口,沈瑩兩步過去就是一腳,將剛才開口的仆婦揣進了邊上的薔薇花叢裡,頓時一聲聲淒厲的慘叫傳出來。
“放肆!”宋眉想到秦煙定是粗魯,沒料她身邊那位黑衣女子的身手竟如此之好,這內院又不方便叫護衛,宋眉倒是有些慌了。
“我母親多年不在府中,這是哪位冒充的相府夫人?”秦煙悠悠地開口。
“原來是煙兒,有什麼誤會好好說,怎麼一回來就動手,相爺回來怕是不好交代。”宋眉繼續裝傻充愣,還不忘抬出秦相意圖震懾秦煙。
秦煙似笑非笑地看著宋眉:
“這是宋姨娘?說起來,我還要喚宋姨娘一聲,先生……方才聽說宋姨娘安排我住進攬月軒,似乎記得宋姨娘曾經作為我的教習先生時,也在攬月軒住過一段時間?”
宋眉尷尬地真想鑽進地縫裡去,當初秦煙出生,她是以西席先生的身份被老夫人接入秦府的。
知道當初那些事情的人都被她趕去了莊子上,現如今府中諸人對她敬重有加,沒想到秦煙嘴皮子這麼利索,翻起了舊賬。
此時老夫人身邊的容媽媽帶著一眾仆婦浩浩蕩蕩地走入園中,容媽媽抄著手,站在花園外的石階上,高聲道:
“老夫人請秦煙小姐去祠堂!”
秦煙勾唇冷冷一笑,看這陣勢,這是要押著她跪祠堂了?
又是這一套,當年母親為了維持同秦相那可笑的夫妻情分,隱忍不發,不知多少個夜晚在祠堂度過,但如今,她秦煙可沒那興趣再陪她們玩兒這後宅的把戲!
而宋眉卻是心中輕嗤,她倒要看看秦煙這小妮子怎麼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