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妝 秦煙好大的手筆(1 / 2)

大夏風煙 十一酒徒 6444 字 8個月前

秦煙讓沈淮照規矩將聖旨供奉到沈家祠堂,以免被禦史台以不敬皇家為由參上一本。

據說自太子監國,禦史們上奏本尤為頻繁,這位太子似有將當朝官員清洗一通的架勢。

秦家族譜上還列有秦煙的名字,聖旨本該供到秦府祠堂,可今日頒旨的李公公去秦府遛了一圈,那已是下秦府的顏麵了。若是再提著聖旨去秦府,就過猶不及,也罷。

隻是不知今日李福全的舉動,是他自己的意思,還是禦座上那位的意思。無論如何,自己也該承這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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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煙有午間小憩的習慣,起床後,喝了一杯清茶提神。

沈淮例行前來作彙報:

“國公爺來了消息,這幾日就會到上京。”

“嗯。”蕭關事務繁雜,外祖同兵部的交接耗費了不少時日,不過算著日子,的確也該回京了。

“淮叔,查得如何?”秦煙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令她極為不舒心的事情。

“當年小姐的陪嫁品,主要有四樣。其一是位於秦府鄰側的熙園;其二,是位於上京城西市和東市各兩條街的商鋪;其三,是位於南郊的兩座莊子;其四,是存放在熙園庫房的金銀古玩、珠寶字畫。”

沈淮閉目深吸了一口氣,儘量平複著情緒。

“小姐所有商鋪的掌櫃,和兩個莊子的主事,都已不再是國公府當初安排的人。小姐同秦相成親後,一直在用自己的嫁妝貼補秦府的家用,秦相安排了秦家族親到鋪子和莊子上去打理。前些年,鋪子和莊子以經營不善為由,低價賤賣。而買家,是宋眉。”

“什麼?拿夫人的錢去買夫人的鋪子莊子,他們要不要臉!”旁邊伺候茶水的沈瑩瞪大雙眼,不可置信,亦是憤怒至極。

“繼續說。”秦煙靜靜抿茶,麵上看不出任何的變化。

“熙園的地契是否仍是小姐的名字,現在還不清楚。不過當年小姐出嫁前,國公爺買下同秦府相鄰的幾座宅子,大張旗鼓地為小姐造了熙園,這是人儘皆知的事情。想來他們也不敢太過張狂,敢打熙園的主意。”

“熙園庫房裡存放的金銀古玩、珠寶字畫,包括房契、地契,應該是被動了。”

“當年有一段時間,小姐興致上來,自己作了許多書畫,替掉了原本熙園秋水院中掛著的名家大作,讓我收進了庫房,其中有一幅就是遺山大師的春水望月圖。前些日子我偶然見到這幅畫被當做了鎮店之寶掛在了西市的一間書肆。我瞧著,應該是真跡。許是被送了人,或者被變賣或是典當,不得而知。”

“哐當”一聲,沈瑩擱下了手中的茶壺,憤憤道:

“掩在池底的庫房都能鑿開搬上來,不是為了取裡麵的東西,難道還真是為了給藏品防潮?真是太不要臉。”

“小姐遇人不淑,若是當初……”沈淮的聲音哽在了喉嚨。

“小姐說過,這些都是留給主子你的嫁妝……”沈淮看向秦煙。

秦煙坐在一把樣式簡單的圈椅裡,手中把玩著紀先生新送來的紫檀手串。

“確實比之前料想的要麻煩些。”

“沈瑩,請紀先生入府。”秦煙抬眸吩咐。

“紀先生已侯在花廳。”沈瑩當即答道。

“那正好。”紀南風做事向來都是考慮在秦煙前頭,從來不必她過多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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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臾,紀南風進來。

“主子。”紀南風向秦煙行禮。

秦煙頷首。

紀南風轉向沈淮,再次行了一禮:

“師傅。”

沈淮點頭:

“南風你來了。”

當年秦煙帶回紀南風,交給了沈淮。沈淮以接班人身份培養他。而後交還給秦煙。之後沈淮打理著秦煙同鎮國公府之間往來的事務。而紀南風則處理著秦煙的私產和操持府中的大小事宜。

“淮叔,下去過後,將你查到的母親的產業的情況,事無巨細,都告訴紀先生。”

“是,主子”沈淮答道。

“紀先生,不惜代價,盤下與宋眉經營的商鋪,同行業的彆家的鋪子。讓商行在各州的掌事挑選得力的人才,儘快進京。”秦煙嗓音微冷,宋眉的事情,是時候安排下去了。

“紀先生,你之前查過固城於氏商行的掌櫃聞洛?”秦煙問向紀南風。

紀南風將調查到的消息娓娓道來:

“聞洛,出自揚州富商於家,以於家前任當家養子的身份,遊走在南邊的商場多年,行事老辣,頗有城府。目前被於家現任當家邊緣化,鬱鬱不得誌,一度心生退意,欲要還鄉。之前為報答於家的養育之恩,被縛住了手腳,卻沒有生過歪心,品行還算端正。”

“主子是要用他?”紀南風詢問道。

“不能說是用。這個人有能力,有野心,缺的隻是機會。我們能讓他借力,扶植他,助他東山再起。有些事情,我們的人不便出麵,讓他做正好。這是合作。”秦煙語調淡淡。

紀南風眉頭微皺:“主子,商行不入京,是之前定下的規矩。屬下擔心天家……”

“今時不同往日,如今我是昭仁郡主,就是要正大光明地報個私仇。早在固城,就已經有幾撥人在查我們,瞞不住的。”秦煙語速平緩,卻真是囂張。

“紀先生入府何事?”

“西山郡主府,已著人前去打理。給靜儀公主留的院子,也按照公主給的單子布置了。主子還有什麼安排?”

“擇個日子,遷府。安排個喬遷宴吧。”秦煙想起封玉瑤的玩笑話。

“主子,我們不回熙園了?那不是白白讓那些人占了便宜?”沈瑩氣憤。

“不急,有那個本事拿,還要看有沒有那個本事留得住。”

就陪他們玩兒一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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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朝,太仆寺卿當著眾臣,宣讀了昭仁郡主移交的牧蘭馬場的規模。成年馬匹十萬餘匹,幼馬五萬餘匹,牛羊無數,駱駝數萬峰。其中汗血寶馬十餘匹,均已運至西郊馬場。

舉朝震驚,牧蘭馬場規模之大,價值之驚人。而昭仁郡主悉數上交,真是好大的手筆。

朝臣這才恍然大悟,也難怪能得封郡主,之前有覺得五千戶的食邑失了規製的,現在才羞愧,有那樣的家底,這些食邑可能人家都沒看上。

下朝後,不論是文官還是武將,輪番上前恭賀秦相,均稱讚秦相教女有方,有此大義。

秦相有口難言。

馬場一事,他作為秦煙的父親,事先並不知曉。有同僚問及此事,他也隻能含糊地一語帶過。

下朝後,秦相尋了個酒樓,上到二樓臨窗的包廂,一人獨坐。

他的這位長女讓他大開眼界,也的確有那樣的資本囂張。光是養這個馬場要耗費多少財力和物力,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得了,自己更覺得無力。這些年他算計了沈時英的產業,也是秦煙的嫁妝,希望那些東西入不了如今的秦煙的眼吧。

秦相在酒樓小酌了幾口,明日還有大朝會,他不敢暢飲,以免醉酒誤事。待臨近黃昏,才起身回府。

秦相拖著沉重的步子,已見疲態。府中等候他的是母親的責問,宋眉的哭泣,女兒的怨怪。甚至洺兒,近日裡頻頻問及他的那位長姐秦煙。作為文官的兒子,如今入學國子監,秦洺居然說到他有多麼崇拜長姐,希望自己能以軍功入仕。昨日父子二人爭執不下,不歡而散。

從二樓下來時,經過堂座,聽見眾人驚歎昭仁郡主的際遇,皆豔羨不已。

連帶著翻出了昭仁郡主的母親,沈時英,當年的上京城第一美人,那是多少人心中的白月光啊。

是的,也包括當年的秦文正,那年初見沈時英……

不能再想,逝者已矣。秦相覺得這幾天老了好幾歲,匆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