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我希望你眼裡有我,卻又不敢出現在你眼裡。我想我是泛起褶皺的稿紙,是雪地裡的泥垢,是晦澀難懂的詩。連我自己都讀不懂我自己。但你望向我的時候,我想,你是稿紙,是霜雪,是詩人。”
——《十六,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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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放映廳裡人滿為患。
經過沈以星的科普後,書吟才知曉,百分之八十的觀眾都是奔著男一號而來的。
書吟不追星,仰頭望著大熒屏裡浮遊的星光,不得不感慨,男一號確實有張盛世美顏。
隻是顏值和劇情不成正比,劇情糟糕透頂,有種為賦新詞強說愁的意味。
電影結束,沈以星還沉浸在男一號的美色中無法自拔。
她碎碎念著。
“他怎麼這麼帥?”
“我都想好了,我以後要當製片人,找他拍電影!”
“就他那張臉,不適合演都市片,就適合演校園片,一大堆人暗戀他,結果他隻愛我……啊,那我還是不當製片人好了,我直接帶資進組演女一號!”
“……”
“……”
書吟是個不掃興的朋友。
她說:“你長得這麼漂亮,他喜歡你很正常。”
沈以星哇了聲,喜上眉梢:“是吧?我也覺得我和他很配,絕配,天仙配!”
電影院在商場五樓。
自動扶梯一樓又一樓地往下,二樓是各式餐飲店。
彼時火鍋行業剛興起,尤其打著“渝城”噱頭的火鍋店,更是門庭若市。
晚飯用餐高峰期,火鍋店外等座的人快要將過道坐滿。好在沈以星早早用團購軟件提早排隊,她們過去後等了不到一分鐘,就叫到了她們的號。
書吟拿起桌上的菜單。
忽地,聽到沈以星說:“你隨便點,想吃什麼吃什麼,不用看價格,今天的所有消費由商從洲買單。”
書吟愣了愣,“啊?”
看在錢的麵子上,沈以星很給商從洲麵子。
她說:“從洲哥聽到我和朋友出來玩,特意給了我很多零花錢,說是讓我帶你吃好吃的,不能虧待你。”
書吟頓住,喉嚨裡像是含著顆薄荷糖,泛著沁涼甜膩的癢,“他……知道我是你朋友嗎?”
“不知道。”
“……”
書吟醒悟過來。
不是因為她,而是因為沈以星交了個朋友,至於那個朋友是誰,對商從洲而言,並不重要。
商從洲隻是對沈以星好,從而愛屋及烏。
書吟壓下喉嚨裡彌漫的酸澀的涼,彎眉笑著:“他對你真好。”
沈以星糾正:“他對我們這些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妹妹,都這麼好。”
一會兒,菜上齊。
火鍋鍋底沸騰,霧氣氤氳。
沈以星問她:“你放假都乾什麼?”
書吟想了想:“去圖書館看書吧。”
非常書吟式的回答。
沈以星給她豎了個大拇指。
書吟淡笑了下,問她:“你呢,放假都乾什麼?”
沈以星掰著手指,如數家珍:“打遊戲、買衣服、逛街、唱歌……除了學習,什麼都乾。”
非常沈以星式的回答。
書吟也給她豎了個大拇指。
沈以星還邀請書吟:“你要不要來我家玩?我和我媽媽說,我交了個好朋友,成績好,脾氣好,長得也是我喜歡的類型,她特想見見你,還說要下廚請你吃飯。不過率先說明,我媽媽廚藝一般。”
書吟撓撓頭,遲疑著:“……會不會太麻煩阿姨了?”
沈以星:“不會。”
她似是猜到了什麼,“你是不是怕尷尬?”
書吟乾笑兩聲:“有點。”
沈以星:“沒事兒,我到時候再叫幾個朋友,就我那些從小玩到大的朋友,他們都是自來熟,我保證不會讓你尷尬!”
她這話成功挑起了書吟的好奇心和期待。
從小玩到大的朋友。
商從洲也在其中嗎?
她會遇到他嗎?
之後,二人約好上門做客的時間。
學校放假太晚,再過幾天便是除夕,所以她們將時間往後推,推到了年初八。
她們偶爾互發微信。
書吟有隻手機,今年過年時,媽媽去通訊公司充話費送的手機。
手機的屏幕分辨率不高,刷出來的照片,顏色總是偏深。但手機在她這裡,隻有兩個用途,和爸媽聯係,以及查學習資料。
她是長輩口中的“彆人家的孩子”——懂事聽話,會做家務,學習不需要人督促,在本市最好的學校最好的實驗班讀書。
過年時親戚們最愛拿她給同輩、小輩們做榜樣。
爸媽常年在申城打工,隻有過年時才回來,趁這種時候,更是把她掛在口中炫耀。
媽媽王春玲像是什麼都不知道似的,當著親戚的麵問她:“這次期末考試你考了幾名來著?”
書吟頂著親戚們善意的目光,仍覺得羞恥。
“年級第三十九名。”
說完,她急匆匆起身,說:“我去看電視。”
跟逃似的離開長輩們七嘴八舌的誇讚裡。
她不習慣這種場合,和一堆隻有逢年過節有來往的親戚,聊著她的近況。
但爸媽喜歡。
他們能炫耀的不多,女兒是最拿得出手的。
書吟窩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掏出手機。
那年大家的社交軟件漸漸由q.q移至微信,q.q空間裡的動態漸少,朋友圈的內容越發豐富。書吟刷到班上許多同學的朋友圈動態,還刷到了沈以星發的朋友圈。
是一張聊天截圖。
對麵聊天人,備注是187,有錢,摳門,不好騙。
看到這備注的時候,書吟喉嚨裡滾出一聲笑來。
沈以星:【媽說你去圖書館自習了?】
【嗯。】
【大過年的,一個人去自習?你真的有點學瘋了。】
【還有你洲洲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