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特彆像被父母催著表演的孩子。
他不緊不慢道,“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任何事物的發展都是前進性和曲折性的統一,我看報紙的這些天裡,對唯物辯證法有了更深刻的體會,我覺得馬克思主義的東西要深閱讀,深理解,深體會,深學習,隻要學懂了裡麵的思想,方法,觀點,才能更好的實踐和運用。”
又說道,“我前幾天剛從咱們礦資料室借了馬克思的《資本論》,看了個開頭,簡單跟大家說說我的看法,他從商品出發,介紹了商品的兩個因素,使用價值和價值,這兩種價值分彆由具體勞動和抽象勞動決定,其中價值的表現是交換價值,通過社會必要勞動時間衡量……”
宋成說完後,由衷感歎道,“寫的太有層次和邏輯了。”
宋棠此時此刻覺得她爸二米八。
說的太好了,真給她長臉!!!
一旁孫順華沒想到宋成能說出這些話來,他雖然知道宋成每天看報紙寫總結背評論文章,但沒放在心上,甚至覺得宋成是裝樣子假學習,但現在聽完宋成說的,他錯了,人家宋成是真學了,甚至還有了自己的體會。
他不由有了一種緊迫感。
辯證唯物主義他知道一點,《資本論》他也聽過,但都沒有好好了解,而宋成卻能侃侃而談,他覺得自己的理論素養不夠、遠遠不夠。
孫順華不是沒有理想抱負的人,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而理論知識的儲備對一個乾部而言非常重要。
像革命委員會那群人,哪一個沒有自己的理論體係呢。
他覺得自己得加把勁兒了,今晚回去就翻翻報紙,做做筆記。
薑軼深深看了宋成一眼,說道,“不錯,學習理論是對的,隻有理論上保持清醒,才能在實踐中保證正確的方向。”
宋棠使勁兒點頭。
薑軼問宋成,“上到高中?”
宋成撓了撓頭,“就上了一年半,沒上完。”
“高中還是要讀完的,這樣,最近有個革委會的培訓班,要各大單位派人去學習思想,你去吧。”
革命委員會地位不用多說,每三個月都會組織一次學習,每個單位,比如礦務局、紡織廠等等,都要派人學習兩周,接受最新的思想政治教育。
孫順華皺了皺眉,以前礦裡派去學習的人都是蘇堅。
蘇堅理論紮實,素質過硬,又年輕,雖然做事有些死板,但總體是優秀的。
薑軼把宋成安排到革委會是有自己考量的,他交代道,“宋成,到了之後,多聽,多看,多學,那裡麵的,都是人才,學到一點,就能受益無窮。”
他看了孫順華一眼,“這事我去跟趙明柱說。”
薑軼垂了垂眼,說實話,他不知道走這步棋是不是對的,但現在容不得他考慮太多,猶豫就是錯過時機。
但宋成是否有那個能力呢?
他還是不確定的。
不過宋成身上有一點,是孫順華,蘇堅,還有很多人沒有的,是彈性,做人的彈性。
不客氣的說,宋成是一塊好玉,隻是現在還沒有琢出來。
所謂玉不琢不成器,他不介意當那個琢玉人。
隻是希望宋成不要讓他失望,不過失望了也不是不能接受,一枚棋子而已。
在這盤巨大的棋局裡,他是棋子,宋成也是棋子,誰都是棋子,要做的,不過是兩個字——聽話而已。
可聽話,和以卒殺車不衝突。